墨洐释察觉到她日益增长的负荷。

一个周五的晚上,他推开书房的门,手里拿着一份装帧精美的拍卖行图录。

“休息一下。”他将图录放在书桌一角,“下周末嘉德有场秋拍,有几件不错的古籍和一方古砚,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墨小染从成堆的公式中抬起头,目光落在图录封面上那方紫檀木盒装着的宋代抄手砚上。

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拿起图录翻看。

“这方砚……石质细腻,雕刻的云纹线条流畅,保存得也好。”她指着那方砚,语气里带着欣赏。

墨洐释有些意外:“你看得懂?”

“苏老先生教过一些皮毛。”墨小染轻声说,“他说,‘器以载道’,从器物能看到时代的风貌和匠人的心境。”

墨洐释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父女俩难得地就着图录上的藏品聊了起来。

从砚台的品相,到某幅古画可能的流传经历,再到某件青铜器背后的礼制。

墨小染的知识储备让墨洐释暗自惊讶,她不仅记得那些枯燥的年代和名称,更能说出自己的理解和感受。

“压力不用太大。”墨洐释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灰色,语气放缓,“墨家的女儿,不需要用分数来证明价值。”

墨小染合上图录,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爸爸,我知道。但我学习,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是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我能走到哪一步。”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您管理集团,不仅仅是为了财富数字,更是为了那份责任和……征服感,不是吗?”

墨洐释看着女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曾经需要他小心翼翼呵护的小女孩,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格局。

他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嗯。”他最终只是应了一声,大手在她发顶轻轻按了按,“注意身体。”

第二十六章风波乍起

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后,学校贴出了文理分科的意向调查表。

墨小染毫无疑问地选择了理科。

她的数理基础扎实,逻辑思维能力强,对探索未知的自然科学有着浓厚的兴趣。

就在她全力准备接下来的学科竞赛时,一篇发表在校园内部论坛匿名区的帖子,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帖子标题十分耸动——《深扒某豪门千金“学霸”人设背后的水分》。

内容没有指名道姓,但用“S姓转学生”、“原圣约斐”、“科技创新大赛一等奖”等特征,精准地指向了墨小染。

帖子声称,墨小染在圣约斐的成绩和奖项均有水分,是家族动用资源运作的结果;甚至影射她进入京大附中重点班,也并非凭真实实力,而是走了特殊渠道。

帖子文笔煽动,列举了几条看似“合理”的推测,比如“短时间内成绩飞跃不合常理”、“竞赛项目有专业团队代笔”等。

这篇帖子迅速在年级内传播开来。

京大附中的学生大多家境优渥,对“特权”二字尤为敏感和反感。

一时间,各种怀疑、审视、甚至带着恶意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墨小染身上。

连一向沉默的周念,都忍不住在课间小声问她:“墨小染,那帖子……是真的吗?”

墨小染正在演算一道电磁学难题,笔尖都没停,只淡淡回了两个字:“不是。”

她的平静,在某些人看来成了心虚。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班主任耳朵里。

班主任将墨小染叫到办公室,语气严肃:“墨小染同学,学校里出现了一些关于你的不好传闻。虽然学校相信每一位同学,但也希望你能用事实说话,清者自清。”

墨小染看着班主任,目光坦然:“老师,我参加的所有考试,成绩都可查。科技创新大赛的所有原始数据和过程记录,我都保留着,随时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核查。”

她的镇定和磊落,让班主任眼中的疑虑消散了几分,点了点头:“老师相信你。但舆论也需要引导,你明白吗?”

墨小染走出办公室,走廊上遇到几个别班女生投来的异样目光。

她视若无睹,径直回到教室。

林薇薇气得在电话里大骂:“肯定是齐司晴那个阴魂不散的搞的鬼!我找人查IP地址!”

“不用了,薇薇。”墨小染声音平静,“查到了又如何?争论只会让话题持续发酵。”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么污蔑你?”

墨小染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神沉静:“事实胜于雄辩。”

她没有在论坛发帖辩解,也没有找任何人哭诉。

她只是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学习和竞赛准备中。

下一次的随堂测验,她交出了近乎满分的答卷;物理竞赛校内选拔,她以断层式的优势夺得第一。

她用绝对的实力,无声地碾压着一切谣言。

周末,墨小染还是跟着墨洐释去了嘉德秋拍现场。

拍卖厅内气氛凝重,举牌落槌间,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墨洐释目标明确,竞拍了几件具有战略收藏价值的古董。

轮到那方墨小染看过的宋代抄手砚时,竞争颇为激烈。叫价一路攀升,超出了其本身的市场估值。

墨洐释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坐着的女儿,她目光落在展示台上的古砚,眼神专注,带着纯粹的欣赏。

当价格叫到一个高点,竞争者只剩下两位时,墨洐释再次举牌,报出了一个让全场微微哗然的价格。

槌音落定,砚台归入墨洐释手中。

结束后,工作人员将装着古砚的紫檀木盒恭敬地送到墨洐释面前。

墨洐释却没有接,而是对墨小染示意:“看看。”

墨小染微微一怔,上前打开盒盖。

那方古朴润泽的砚台静静躺在丝绒垫上,仿佛带着千年的墨香。

“爸爸?”

“送你了。”墨洐释语气平淡,“苏老先生说得对,‘器以载道’。希望这方砚,能陪你写出属于自己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