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一身素净衣衫打扮,甚至特意找了一盆水将散掉的发髻用卡子别好,生怕叫人觉得不卫生。
奚春一直坚信,做菜时收拾的干干净净,给人的观感更清爽,哪怕味道差些客人也只会说健康安全。
认真用刀子抹奶油时,旁边路过的朱家丫鬟没少瞟两眼,甚至送午膳的妇人都好奇的看了许久,中途不怎么放心的朱管家也顺道来瞧了奚春一眼。
他抖着衣襟不停的煽动,热的满头大汗,先看到发丝粘腻的妇人,再看向浑身清爽的小姑娘,眼前一亮。
暗自嘀咕,这小娘子瞧着真清亮,这回来了不少做糕点的,唯独奚娘子是自己找来的,其余的都是左二家的招揽的。
双手背在身后,自顾自的围上前,看着一个初具雏形的东西,眼眸微动,纯白的圆状糕点十分顺滑。就见奚春手上拿着一个裱花布巾,一丝不苟的面包胚体侧边挤出一圈又一圈的红花,颜色由深到浅,无一例外都是喜庆的红。
纵使朱管家跟着老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小姑娘做的这东西。
当下得趣:“奚娘子,这就是你说的给老太太的新奇玩意。”
奚春扶着腰直起身:“正是,还得多谢朱管家给我这个机会。”
“对了,我还想问问朱管家,府上有没有冰块,或者冰窖,我想冻一下,效果可能会更好。”
朱管家一副你算是问对人了的表情。
稍一偏头带着女孩出了院子,指着对面园林中央一个圆形树丛:“往下走几十步就到了,可以冻,拿出来只能选碎冰,门口小厮等会儿我过去和他说,你只管用就是。”
奚春没想到还真能用,古代取冰储冰不易,冰窖更是被视为一笔宝贵的财富,自己也不过是不抱希望的询问。
朱管家叹了口气:“奚娘子,能给你用的我都给了,连冰窖都给你使,你若是不做个惊艳四座的东西出来,可真愧对我啊。”
若是一般人他自然不给用,可看了女孩做了一半的东西,似乎也不是不行,想到这提醒几句:“近来暑热,府上几个姑娘太太贪凉,最爱吃刨冰,娘子若有本事,让姑娘们满意,这做东西的价钱自然是好商量。”
奚春福至心灵,双手交叠放在腰侧,微福身:“妾定不让朱管家您失望。”
朱管家笑的十分满意,亲自陪着奚春去取了一盆碎冰出来,言语交代一番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偏二人被才送膳回来的柳娘子一行人撞见,几人暧昧的会心一笑。
冷哼着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再一看女孩怀中端着的一盆冰,笑的不怀好意:“你们瞧瞧,这小娘子面子可真是大,竟然能让朱管家给她取冰,我就没见过做菜还用冰块,真是厉害。”
大伙嘿嘿一笑。
“你怎么知道人家厉害,瞧她那水灵狐狸精模样,不消做什么,就迷的男人西北不分失了方向。”
奚春原本还生气了,一听到狐狸精三个字,抱着冰扭头进厨房了。
原本撩起袖子准备大干一架的妇人们大跌眼境,不是,这小娘子着实也太好欺负了吧,就没见过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还嘴的。
里头最年轻,性子最懦弱的于娘子抽了几下鼻子,害怕道:“你们别说了,那位娘子和朱管家关系如此熟捻,连冰块都给用了,她若禀明太太该怎么办。”
闻言,几个胆小怕事的怯懦妇人纷纷吓的快要掉眼泪了,朱府的几位主子可是难得的好人啊,她们世代替朱家做事,若是被赶出府去,还不如一头撞死,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摘干净。
“我可一句话没说。”
“我也没说,都是柳娘子和六娘子干的。”
二人眉心一跳,扭头愤恨等着几人:“小贱蹄子,软硬的贱骨头。”
不管外头如何闹腾,奚春只想赶紧将蛋糕做完。
红色糖霜淋在蛋糕上,浇成一圈又一圈的花纹,还用白色糖霜将蛋糕均匀涂抹一层,显得十分有光泽,阳光下亮晶晶的好看又好吃。
烤好的第二批面包削成桃子大小形状,揉搓成圆球,随后在顶部捏出一个尖尖,刷子蘸上红色糖霜,按照顶部鲜红欲滴,底部偏粉白的颜色,一层一层的渐变,依次做出六个大小不一的寿桃。
小心翼翼的放在面包胚上,写好字的糖霜也被插上去。
奚春学过画,上过宋朝的点茶插花课,如何将面包摆的更好看,简直是手拿把掐,不消片刻,一个漂亮的祝寿蛋糕就做出来了。
她原打算做两层,但估计支撑不了,而且没有转的盘子,全靠自己手动抹平,真是耗时耗力。
做好蛋糕,奚春小心翼翼端去冰窖冷藏,放在离门口稍近的位置,还有一个多时辰,只会冻定型,不会成冰坨子,就放心的离开了。
还剩下一个面包胚,想到朱管家说府上几位娘子贪凉,她索性做一个冰淇凌慕斯蛋糕,吉利丁可以用鱼胶粉代替,碎冰可以现凿。
牛奶加热放入糖调味,蜂蜜果汁,碎冰等搅拌均匀。
没有圆柱体的瓷盆,便找了一个装汤的白瓷盆,送去冰窖,每隔一段时间奚春都要跑过去搅拌一番,冰淇凌口感会更好。
冷冻的过程中就要制作最关键的慕斯层,将鱼胶粉泡在冷水中软化。牛奶和糖加热至糖完全溶解,然后加入软化好的鱼胶粉,搅拌至完全融化。
这个过程女孩始终一丝不苟,头都不带抬一下的,连厨娘们收拾好去后院休息都不知道,此刻,厨房只剩下她和性子怯懦的于娘子。
鲜奶油用铁勺不停搅拌至软性发泡,然后与牛奶混合液轻轻搅拌均匀,制成慕斯糊。
奚春抬头看着厨房,没有用来装饰的蓝莓,深吸一口气,好不好看就在于装饰的水果和颜色。
“娘子再找什么,看看我能否帮上忙。”于娘子眼神躲闪,小心翼翼询问。
“娘子,厨房有水果吗?”
于娘子想了想,弯腰从灶台底下拖出一筐橘子和酸枣,瞧着又小又干瘪。
她双手攥着筐,似乎害怕面前人嫌弃:“只有姑娘和太太的屋子里才有果木,这两筐果木是我家里人送来的,娘子看看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