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期间,沈霜梨的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她似惊弓之鸟听不得任何声响,整天郁郁寡欢。
她好像不会笑了,笑不出来。
等到发现进行心理干预的时候,沈霜梨已经是重度抑郁症。
……
美国纽约,白天。
富丽堂皇的别墅响着沉闷尖锐刺耳的家具破碎的声响。
名贵挂画、古董、沙发、茶几等全部被谢京鹤掀倒在地面上。
整个客厅一片杂乱狼藉。
谢京鹤额角青筋狰狞地暴起,臂膀肌肉线条偾张,眼睛猩红阴冷,浑身散发着失控的暴戾,好似一头被惹怒的凶残野兽。
他的手悬在空气中,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密集颤抖。
头痛欲裂,谢京鹤痛苦地拧着眉。
他根本控制不住体内那股躁狂。
叶菀言蹙着眉头,心脏撕裂般疼痛,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谢京鹤。
谈个恋爱把自己谈出躁郁症了。
最后是两个医生强硬地摁着谢京鹤,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深夜,谢京鹤根本睡不着,时常通宵到天亮,睡眠严重不足。
浓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内燃着一点猩红。
自从患上躁郁症后,谢京鹤便染上了烟,且烟瘾非常大。
谢京鹤靠墙屈腿坐在地上,气息颓靡厌世。
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谢京鹤仰头吐出烟雾, 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好一会儿。
他低头,单手拿起放在旁边地上的手机,打开。
手机的光亮照射在脸上。
谢京鹤输入一串电话号码。
很完整的一串电话号码。
他的指腹却悬在了空气中,久久不能按下拨打键。
片刻后,谢京鹤咒骂了句,“妈的。”
手机猛然被他摔了出去。
砸到墙壁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响。
这么久也没一通电话、一条消息、一条微信申请加好友的消息发过来。
他要是主动回去找她,他就是狗。
——
谢京鹤病情严重,基本都是待在家里,但今天他出去了。
不巧,发生了意外。
在外面的时候,躁郁症的躯体化症状发作了。
他拖着痛苦的身体坐在了长椅上。
一道尖叫声乍然响起,“妈妈!有神经病!”
叶菀言出来找谢京鹤恰巧撞见了这一幕,听到有人居然用‘神经病’来形容她的儿子,大脑顷刻间空白了一瞬。
无论是从相貌、家世亦或是学习成绩来看,谢京鹤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骄傲恣意,向来是众星捧月的。
提及谢京鹤,向来只有夸赞和惊羡。而今,他居然被别人喊‘神经病’?
心脏抽痛,痛得叶菀言近似窒息,她咽了下喉头,连忙走过去,强忍着疼痛,看向出声尖叫那小孩。
语气温柔地道歉,“抱歉,吓到小朋友了。”
她耐心地纠正道,“但是他不是神经病,他只是生病了,他会好的。”
那小孩没听进去,指着谢京鹤,辱骂道,“他眼睛都红了!还在发抖!他就是神经病!!精神病!”
叶菀言凛声打断,“闭嘴!”
这是叶菀言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
那小孩被吓哭了。
叶菀言嗓音细紧,再次纠正道,“他不是神经病,也不是精神病!他只是生病了!”
一字一顿。
说着说着,叶菀言眼圈泛红,没忍住哭了出来。
心疼、心痛。
——
美国,白天。
高空,直升机上,直升机的螺旋桨转动发出刺耳声响,风声凛冽。
望着下面几千米的高度,“教练,我有点害怕。”
怂逼。
谢京鹤在心里骂了声,紧接着从舱口一跃而下。
跟谢京鹤同跳伞的朋友:?
正在做心理准备的朋友:?
就这么水灵灵地跳下去了?
朋友们往下面望去。
谢京鹤已经打开了降落伞。
“鹤哥牛逼666。”
“喂哥们儿,你还回来吃饭吗?”
年纪小,敢玩命儿,这是他朋友对谢京鹤的评价。
与此同时,宁城。
宁城和美国有将近12个小时的时差,美国是青天白日,宁城则是昏天黑地。
沈霜梨坐在病床上,手臂环着腿部,背影孤零零的。
她仰着头,她这个角度透过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的夜空。
沈霜梨睡不着,每晚都会看星星、数星星。
——
美国,黑夜。
谢京鹤姿态懒散地靠坐在沙发上,身上随意地套着黑色浴袍。
结实健硕的胸膛裸露,透出野肆的性感。
男人仰着头,一手衔烟,一手握枪。
吞云吐雾间在对着沈霜梨的照片打。
荒淫无度。
甚至恶意地将XX弄到女孩的脸上。
宁城,白天。
沈霜梨配合治疗在伏案画画,画笔摩擦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女孩的眉眼认真清冷。
——
美国,白天。
狩猎场。
“砰”的一声枪响,一只兔子被子弹打中。
顺着子弹发射出来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穿着黑色马术服的谢京鹤。
他骑在马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正握着一把步枪。
空气中弥漫出血腥味和浓重的火药味。
谢京鹤闭眼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兴奋,心旷神怡。
宁城,黑夜。
沈霜梨的抑郁症发作了,她独自一人缩在桌子底下,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紧紧地抱着自己。
眼泪掉个不停。
——
宁城,白天。
沈霜梨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在医院内的庭院处闲逛。
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身上没个二两肉。
沈霜梨来到一处长椅上坐着,脸上冷清没什么情绪,垂着眼皮凝着一个方向。
一只一只蚂蚁有秩序地来回。
沈霜梨在数蚂蚁。
美国,黑夜。
谢京鹤躁郁症发作,头痛欲裂。
他用拳头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但无济于事。
尖锐的疼痛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每一处痛觉神经。
令人难以忍受。
谢京鹤粗喘着气,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抓起了一瓶药。
一次性吃了几十片。
他以为多吃就不疼了。
结果却是他被送去洗胃了。
——
美国,白天。
谢京鹤在做电疗。
他望着森白天花板,双眸无神。
不是说做电疗会导致健忘、记忆消退吗。
那为什么他没有这种症状?
他为什么没有忘记沈霜梨?
反而在他脑子里越来越烈。
宁城,黑夜。
沈霜梨手上执着手机。
她在微信搜索栏上输入了一个微信号——shuang。
搜索。
出现了一个微信。
谢京鹤的微信。
他没有换微信号。
沈霜梨凝着这个微信失神地盯着许久。
再次有动作的时候,是沈霜梨退出了微信。
……
半年后,谢京鹤终于忍不住了。
狗就狗吧。
谢京鹤叫人查了沈霜梨的行踪,得知她回到了老家宁城的宁城一中上学。
当即打电话叫他老爸承包了宁城一中的食堂,专门做她爱吃的菜。
那天,他还坐私人飞机来到了宁城一中。
谢京鹤站在一处教学楼楼层走廊上,晦暗视线正落在下面的某个方向——
沈霜梨从教学楼里面出来。
时隔半年,谢京鹤再一次见到了沈霜梨。
他悄然跟在她身后,跟着她来到食堂。
谢京鹤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冷白分明的下巴,他的身形隐匿在一处墙壁里。
他看到她打了饭,端着饭坐在了一个角落处。
一口一口往嘴里送,腮帮子被撑得鼓起一道圆润弧度,女孩吃得很香。
见状,谢京鹤唇角无意识地弯了下。
从这次开始,谢京鹤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偷偷来到宁城一中看她。
期间,谢京鹤还学会了开飞机。
高空上传来低沉的轰鸣,沈霜梨下意识地仰了仰头往天空中看去。
她看到一架飞机从宁城一中的上空飞过。
沈霜梨不知道的是飞机上的驾驶员是谢京鹤。
他又回来看她了。
——
时间又过了半年。
高三生结束高考迎来了暑假。
高级娱乐会所,SVIP包厢内,谢京鹤、池砚舟、鹿川泽和鹿无忧他们在聚会。
谢京鹤慵懒地靠坐在卡座上,修长手指衔烟,正在抽烟。
“我想学法!”鹿无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谢京鹤抽烟的动作一顿,转眸看过去。
学法。
沈霜梨跟他说过,她也想学法。
池砚舟不建议:“学法?听说好多要背的,不好不好,无忧妹妹,漏漏漏。”
鹿川泽不赞同:“学什么法啊,学金融,家里公司等着你回去继承呢。”
谢京鹤支持,“学法好啊。”
“利用法律武器扞卫正义,听起来就是威风凛凛的。”
池砚舟&鹿川泽看向谢京鹤:?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支持?
鹿无忧听到有人支持,眼睛瞬间亮了,脆生生道,“还是谢京鹤好!”
谢京鹤挑眉,笑而不语。
鹿无忧的第一志愿是京北大学的法学系。
而沈霜梨的第一志愿也是京北大学的法学系。
谢京鹤打电话给安排住宿的老师,将沈霜梨和鹿无忧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他不放心她,鹿无忧在宿舍,能帮忙照看一下她。
——
沈霜梨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谢京鹤了。
殊不知谢京鹤正在精心策划一场‘偶遇’。
开学季即是他们故事的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