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序女士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努力表现出友好的态度，但一丝不轻易察觉的油腻感还是顺着电话传到宋知序耳中。
宋知序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声音……
她又想起了那天面试的时候，那个hR也是用这副声线，将她从头到脚歧视了个遍。
不过那时候的声音没现在温和，却一样的油腻。
“有什么事吗？”宋知序嫌恶地开口。
她对人的声音格外敏感。
人们交流的时候，不仅能从说话的内容中传递出信息，从人的声音中，同样识别出内容。
例如她通过大量实践得出的几个结论：
声音洪亮高调者，性格外放，不拘小节。
而声音轻柔低小者，性格内向，心思细腻。
一部分的老人声音沙哑，气息很弱，说一句话能喘好几口气，典型的肾气衰竭。
与之相反的，大部分年轻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因为肾气很足。
而有一类人，说话尾音是往上扬的，这类人情绪敏感，特别寻求别人的认可。
自觉翻译的hR就是这类人，外表是成人，内心却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为了寻求别人的认可，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所以她即使只听过那一次，也能清楚记住。
果然，下一秒，电话那边开口了。
“我是自觉翻译公司的hR郑涛，两天前您来面试过还记得吗？”
宋知序手指轻轻在手机上点了一下，“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位hR可是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呢。
不耐烦的目光，挑剔的语气，居高临下的态度，让她对这个公司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冰点。
郑涛在电话那边尴尬地干笑两声，“哈哈哈，记得就好。”
“宋小姐，恭喜你啊！经过我们管理层慎重的考量，认为您具备很高的才华……”
一连串华丽的夸奖，仿佛之前歧视她的另有其人。
宋知序对这种前后不一的说辞感到极度的荒诞。
她目光扫过那群停下手中动作，视线集中在这边的人，缓缓开口。
“我打断一下，”宋知序的声音异常平静，完全没有被人夸奖后的飘飘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前几天可不是这套说辞。”
“我头发像台风吹过，影响公司风水，我力气小，怕是连瓶水都拧不动……”她一一细数着那天对方对她说过的话，“我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两百块，财神爷看了都摇头，招我进去只会破坏公司的财运……”
“这些话您耳熟吗？”
“呵呵呵呵宋小姐您记性真好……”郑涛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确实是他说过的话，他内心也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谁知道这女生会有这么好的命，偏偏就被黄经理看上了。
现在他怎么想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把人哄好了给弄到公司里来。
不然他工作保不住事小，得罪了黄经理，以后难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事大。
虽然自觉翻译只是一个小企业，在整个行业里面只算得上一只小鸡仔。
但他更是连粒米都算不上，到时候只要黄经理打个招呼，没有谁会为了他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多出一个仇人。
郑涛试图用圆滑的说辞来掩饰尴尬，“咳、宋小姐，或许我们之间的沟通存在一些误会……”
“误会？”宋知序打断他，“我看上去很像傻子？”
“呵呵呵不像不像，是我说错了话……”
“我很想知道，”宋知序再次打断他的话，“你们公司的风水是不是六月的天啊，说变就变。”
“只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我就不影响你们的风水了？我就不挡你们的财运了？我力气就变大了？”
“你们是报了川剧辅导班吗这么善变？真的，我真羡慕你脸上的皮肤，保养得真厚。”
短短的几句话，气势强大得可怕，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把韩道贤金佑泰一群人看得瞠目结舌。
一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上次在火锅店的时候对方还是收着力了，不然他们就不只尴尬和愧疚了。
真的，感谢宋知序的不怼之恩。
电话那边，更是被怼得哑口无言。
郑涛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仿佛又想起了那天被宋知序怼到熄火的恐惧。
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倒出一粒吞下，才抚着胸脯开口，“那天我心情可能不是很好，抱歉给您带来了不好的感受，我在这里向您郑重道个歉。”
“主要是我们公司上层，在看了您网上的视频后，觉得您的翻译和应变能力非常强，也特别有个人魅力。”
郑涛压抑着内心的厌恶和火气，“您的这些优点我们都看在眼里，公司亟需您这样的人才。”
他咬咬牙，开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高的条件，“薪资待遇您放心，要是后续考核通过的话，完全能开到五位数一个月。”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绝对要比您现在的薪资优厚多了。”
宋知序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所以你们不是看中了我自身的能力，而是看了网上那些视频，觉得我这个人的外形还不错，又或者说，为了满足你们某些高层的‘特殊爱好’？”
宋知序的声音从手机扩音器中清晰传出，郑涛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女人，要比他想象得还要敏锐犀利。
几乎是瞬间就猜透了背后的缘由。
郑涛连忙否认，“宋小姐您误会了，我们是正规公司，绝不会搞那些职场潜规则的事。”
宋知序挑眉，“没有就没有，你这么着急否定做什么？心里有鬼？”
“行了，非常感谢贵公司的‘赏识’，”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宋知序继续说道，“但我对你们公司没有丝毫兴趣。”
“尤其是贵公司前后不一的行事风格，更让我唾弃。”
“宋小姐！”郑涛焦急，“您再考虑一下！我们……”
“不必了，”宋知序态度坚定，“贵公司的福我消受不起，你们另请高明吧。再见！”
她说完，不等电话那边说话，干脆地按下挂断键，送给郑涛挂断拉黑一条龙服务。
油腻的声音隔绝在电话那一边，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宋知序呼出一口浊气，看向韩道贤一伙人，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