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星恋雅望—还好没错过你 >  第78章

一、小满的桑椹紫与学步鞋的布底

小满的太阳把院子晒得暖暖的,葡萄架下的桑椹熟了,紫黑的果子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林晓晓蹲在桑椹树下,手里拿着个竹篮,小心翼翼地摘着果子,指尖被染成了紫黑色,像涂了层颜料。

“慢点摘,别把衣服蹭脏了,”周明宇端着个木盆从屋里出来,盆里泡着块软棉布,“念安媳妇说孩子快学步了,让你给做双学步鞋,要软底的。”

林晓晓直起身,把桑椹倒进竹篮:“知道了,这布我昨天就浆好了,软和又挺括。”她指着盆里的棉布,米白色的,上面印着小小的太阳花,“你看这花样,跟念念小时候穿的那双一样,她当时踩着学步车,鞋上的花都磨掉了。”

周明宇蹲下来,帮她扶着低垂的桑椹枝:“那丫头现在还念叨,说‘妈妈做的鞋最跟脚’。”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上次去镇上,看见个老手艺人卖这个,说是‘桑皮纸’,纳鞋底最结实。”

布包里的桑皮纸黄澄澄的,透着股草木香。林晓晓拿起一张,往棉布上比划:“正好,给鞋底加层衬,又软又耐磨。”她从针线笸箩里翻出根粗针,穿上藏青色的线,“你妈当年给念安做学步鞋,就用这纸,说‘孩子脚嫩,得护着’。”

念念背着小书包从外面跑进来,辫子上沾着草叶,手里攥着朵小雏菊:“妈妈,妹妹会爬了吗?我带了小花给她戴!”她凑到竹篮边,抓起颗桑椹就往嘴里塞,紫黑色的汁水流到下巴上,像只小花猫。

“小馋猫,”林晓晓笑着擦掉女儿下巴上的汁,“妹妹还不会爬呢,等穿上妈妈做的学步鞋,就会走了。”她拿起棉布,开始剪鞋样,“给妹妹的鞋绣只小兔子,跟你当年的一样。”

周明宇把摘好的桑椹倒进盆里,准备洗干净做桑椹酱:“念安说他媳妇想学制鞋,”他一边搓洗桑椹一边说,“说‘亲手做的鞋,孩子穿着踏实’。”

林晓晓的剪刀顿了顿,在鞋样的边缘剪了个小豁口:“让她来学,”她把剪好的鞋面摊开,“这手艺啊,得有人接着做。”她想起婆婆教她做鞋时,也是这样,在小满这天摘桑椹,用桑皮纸纳底,说“桑椹红,孩子旺”。

葡萄架上的麻雀啄食着掉落的桑椹,叽叽喳喳的像在说悄悄话。林晓晓拿起鞋面,开始用粉饼画小兔子的轮廓,粉线在棉布上弯弯曲曲的,像只刚睡醒的兔子。“你看这兔子耳朵,”她笑着对周明宇说,“跟念念画的一样,歪歪扭扭的。”

“这样才可爱,”周明宇把洗好的桑椹放进砂锅,“机器做的太规整,没灵气。”他往砂锅里放了两勺冰糖,“熬成酱,给孩子抹馒头吃,比买的果酱纯。”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棉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晓晓的针在布面上游走,藏青色的线勾勒出小兔子的轮廓,眼睛用的是黑色的小珠子,像两颗圆滚滚的桑椹。她知道,这学步鞋里藏着的不只是软底和布面,还有桑椹的紫、阳光的暖,和她捏着针时,心里慢慢漾开的甜。

二、芒种的麦香里与缝补的襁褓

芒种的风带着麦香,从巷口飘进院子。林晓晓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块淡黄色的棉布,正在缝补襁褓的边角。棉布是念安媳妇带来的,说是孩子总啃边角,把线都啃松了,上面还沾着点奶渍,像朵小小的云。

“这布质量好,”周明宇扛着袋新收的小麦进来,把袋子放在墙角,“是xJ长绒棉,比咱们这儿的软。”他凑过来看襁褓,“啃成这样了,换块新的吧,我明天去买。”

林晓晓没抬头,针脚在松线处走得密:“换了她不认,”她把边角缝得圆圆的,像个小馒头,“这孩子跟念念小时候一样,认旧东西,换了新的就哭闹。”她想起念念当年,非要抱着块磨破的小毯子睡觉,洗一次哭一次,说“毯子的味道变了”。

廊下的竹竿上晾着新收的小麦,金黄的麦粒在阳光下闪着光。念念趴在石桌上写作业,铅笔盒里放着颗桑椹干,是林晓晓昨天晒的。“妈妈,星芽说她妹妹的襁褓是阿姨绣的,上面有小星星,”她抬起头,辫子上的红头绳晃了晃,“我们的妹妹也要星星!”

“好,给你绣星星,”林晓晓笑着拿起银线,在襁褓的边角绣了个小小的五角星,“这样妹妹啃的时候,就像在啃星星。”她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块蓝色的碎花布,“再给她做个小枕头,用新麦壳填芯,安神。”

周明宇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用簸箕簸着小麦,麦粒落在簸箕里“沙沙”响,像在唱歌。“念安说他媳妇想种点向日葵,”他突然说,“说院子里空着也是空着,种点花好看。”

林晓晓的针顿了顿,银线在五角星上歪了个小尖。“让她种,”她继续缝补,“我这有去年留的种子,是你妈当年种的‘太阳盘’,花盘大,结的籽也香。”她想起婆婆种向日葵时,总爱在花盘底下藏块小棉布,说“给小鸟留口吃的”。

灶台上的砂锅炖着麦仁粥,香气混着麦香漫了满院。高雅挎着个竹篮走进来,里面是刚摘的黄瓜,顶花带刺的:“星眠说要跟你学做麦仁粥,”她把黄瓜放在石桌上,“说你做的比食堂的香,有‘老家的味道’。”

“她就是懒,”林晓晓笑着递过块黄瓜,“放两勺红糖,谁做都香。”她指着襁褓上的星星,“你看这针脚,比上次给星芽绣的强吧?”

高雅凑过来看,眼睛亮了:“强多了,这星星像真的在闪。”她拿起针线笸箩里的碎布,“我给孩子做个布老虎吧,镇惊。”

周明宇端来三碗麦仁粥,放在石桌上:“快尝尝,今年的新麦,比去年的糯。”他看着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摆弄针线,突然觉得,这芒种的日子,就像这麦仁粥,稠稠的,暖暖的,藏着收麦的喜,也藏着缝补的暖。

林晓晓喝着粥,看着廊下的小麦、缝补的襁褓、还有高雅手里的碎布,突然明白,所谓的日子,不过是:

——麦香里,一针一线补好的旧襁褓;

——花盘下,悄悄为小鸟留的口粮;

——和身边人,笑着说的那些家常。

这些碎碎的事,像麦粒一样,被岁月簸去杂质,最后剩下的,都是带着暖的甜。

三、小暑的蝉鸣里与刺绣的肚兜

小暑的蝉鸣吵得人心里发慌,葡萄架下却凉丝丝的。林晓晓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件红色的肚兜,正用金线绣着个小小的虎头。肚兜是给念安的女儿做的,布料是上好的真丝,滑溜溜的,是高雅托人从苏州带来的,说“孩子穿真丝不焐汗”。

“这虎头绣得真精神,”周明宇摇着蒲扇走过来,扇面上画着朵荷花,是念念涂鸦的,“比念念小时候的那个威风多了。”他把一杯晾好的薄荷水放在石桌上,“刚摘的薄荷,你妈说‘小暑喝薄荷,清热又败火’。”

林晓晓放下针线,喝了口薄荷水,凉意从舌尖窜到心里:“那是,现在手稳了。”她指着虎头的眼睛,用的是黑色的珍珠扣,“你看这眼睛,亮不亮?跟院里的井水似的。”

葡萄藤上挂着个小小的吊篮,里面坐着念安的女儿,小名叫“小桑椹”,因为出生时桑椹正熟。她穿着件粉色的小肚兜,是林晓晓前几天做的,上面绣着颗桑椹,此刻正抓着藤条晃悠,咯咯地笑。

念念趴在吊篮边,给小桑椹喂葡萄,指尖被葡萄汁染成了紫色:“妹妹,这是甜的,跟妈妈做的桑椹酱一样甜。”她转头喊,“妈妈,星芽说她妹妹的肚兜上有月亮,我们的有老虎,比她的厉害!”

“都厉害,”林晓晓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老虎和月亮是好朋友。”她拿起金线,继续绣虎头的胡须,“等绣完这个,给星芽的妹妹也绣一个,绣只小兔子,跟老虎作伴。”

周明宇蹲在旁边,给小桑椹摇吊篮,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念安说他媳妇想学制虎头,”他压低声音,怕吵醒孩子,“说‘自己绣的,才叫长命锁’。”

林晓晓的针顿了顿,金线在胡须上歪了个小弯。“让她来,”她凑近看了看小桑椹,小家伙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葡萄汁,“我这有本绣谱,是你妈传下来的,上面的老虎有十八种绣法。”

灶台上的砂锅熬着绿豆汤,放了百合和莲子,清清凉凉的。高雅抱着个西瓜走进来,西瓜上还带着水珠:“星眠说要跟你学绷架,”她把西瓜放在石桌上,“说她绣的老虎总歪,像只病猫。”

“她那是绷架没拉紧,”林晓晓笑着起身,从屋里拿出个竹制的绷架,“你看,要这样,把布撑得像鼓面,针脚才走得直。”她把红色的真丝布绷在架上,“当年你妈教我,说‘绷架就像日子,得拉紧了才像样’。”

高雅跟着学,笨手笨脚地调整绷架,布总是松垮垮的。“还是你厉害,”她叹口气,“这手艺看着简单,实则难。”

周明宇切开西瓜,红瓤黑籽,甜得发齁。他把最中间的那块递给林晓晓:“快吃,降降温。”他看着两个女人围着绷架说笑,蝉鸣在耳边吵,西瓜的甜在舌尖漫,突然觉得,这小暑的日子,就该是这样:

——葡萄架下的凉,

——绿豆汤的甜,

——和一针一线,绣进布面的暖。

林晓晓咬着西瓜,看着绷架上的虎头、睡着的小桑椹、还有高雅笨拙的样子,突然觉得,所谓的传承,不过是:

——一本没写完的绣谱,

——一句“绷架要拉紧”的叮嘱,

——和把老虎绣成“病猫”,也笑着继续的勇气。

这些,比蝉鸣更长久,比夏日更温暖。

四、大暑的萤火里与拼接的小被

大暑的夜晚,热得像口蒸笼,院子里的萤火虫却闹得欢,一闪一闪的,像撒了把星星。林晓晓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块碎花布,正在拼接小被子。布块是从旧衣服上剪下来的:念安的蓝衬衫、念念的粉裙子、周明宇的灰外套……拼成了块五颜六色的“百衲被”,像幅拼贴画。

“这被面真好看,”周明宇拿着把蒲扇,给她和小桑椹扇风,小家伙躺在竹编的摇篮里,穿着件小肚兜,是用林晓晓的旧旗袍改的,“比买的花被面有意义,每块布都有故事。”

林晓晓拿起块黄色的布,是念念小时候的围嘴,上面还绣着只小鸭子:“你看这小鸭子,当年绣歪了脖子,念念总说‘它在看星星’。”她把布块缝在被面上,针脚走得匀匀的,“你妈说‘百衲被辟邪,孩子盖着睡得香’。”

摇篮里的小桑椹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小手抓住了被角。念念举着个玻璃罐跑过来,里面装着几只萤火虫:“妈妈,给妹妹当小夜灯!”她把罐子放在摇篮边,萤火虫的光映在小桑椹脸上,像盖了层银纱。

周明宇接过玻璃罐,轻轻放在远处:“离太近了,晃眼睛。”他从屋里端来盘切好的哈密瓜,“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得很。”

林晓晓拿起块哈密瓜,咬了口,凉意从喉咙窜到心里:“念安说他媳妇想种点薄荷,”她看着被面上的布块,“说夏天蚊子多,薄荷能驱蚊。”

“让她种,”周明宇往她手里塞了块瓜,“我院角还有空地,够种一小片。”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窗台下种薄荷,说“蚊子怕这味,孩子睡得稳”。

高雅端着碗冰镇酸梅汤走进来,汤里放了桂花,甜丝丝的:“星眠说要跟你学拼百衲被,”她把汤放在石桌上,“说她有好多旧衣服,扔了可惜,拼起来正好给孩子当盖毯。”

“让她把旧衣服带来,”林晓晓笑着指被面上的块蓝布,“这是你当年送我的衬衫,记得不?上面的墨渍洗不掉,我剪了块当补丁。”

高雅凑过来看,眼睛亮了:“还真记得!当年你总说这布磨不破,穿了五年都没坏。”她拿起针线,试着缝了块布,针脚歪歪扭扭的,“还是你缝得好,像机器扎的。”

萤火虫的光忽明忽暗,照在百衲被上,每块布都泛着柔和的光。林晓晓看着这些布块:有念安第一次得奖状时穿的衬衫,有念念掉第一颗牙时穿的裙子,有周明宇修风扇时蹭破的外套……突然觉得,这被子里藏着的,不只是布和线,还有:

——孩子长高的尺寸,

——衣服磨破的痕迹,

——和那些被岁月磨亮的日常。

这些碎片,被针脚连在一起,就成了家的模样。

夜深了,萤火虫渐渐歇了,小桑椹在摇篮里睡得香,百衲被盖在她身上,像盖了层暖暖的回忆。林晓晓收拾好针线,看着身边打盹的周明宇、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念念和高雅,突然明白,所谓的日子,不过是:

——把旧的碎片拼起来,

——把新的故事缝进去,

——和身边人,守着一盏灯,慢慢过。

这样的大暑,热得踏实,暖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