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窗户，凌晨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外面模糊的城市轮廓。
财政厅的资金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但他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区长，您要的资料。"胡思韦推门而入，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低声补充道："刚收到消息，黄省长今天上午已经回到省政府了。"
凌晨的手指在窗台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转身拿起文件："这么快？杜鑫源那边什么情况？"
"杜鑫源承担了所有责任，声称黄省长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胡思韦压低声音，"纪委那边证据不足，只能先放人。"
凌晨冷笑一声，翻开文件。
这是一份关于北江新区第二期工程的预算报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小韦，通知赵杰、唐奇胜他们，今晚八点，老地方开会。"
凌晨合上文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另外，让关曦悦准备一篇关于政府工程招投标透明化的专题报道，但先不要发表，等我消息。"
胡思韦点头记下，犹豫了一下又问："区长，黄省长回来，会不会………"
"肯定会。"凌晨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坚定，"所以我们要先做好准备。"
……………………………………
省政府大楼，省长办公室。
黄政椽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如松。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精心准备的记者会，向公众展示了自己"清白归来"的形象。
"冯厅长到了。"秘书刘志明轻声通报。
冯耀辉快步走进办公室，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黄省长，我……"
黄政椽抬手制止了他，示意秘书刘志明关上门。
等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他才缓缓转身，眼神冷峻："老冯，你让我很失望。"
冯耀辉脸色一白："省长，是凌晨他………"
"我不想听借口。"黄政椽走到办公桌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个地方区长，就能让你手忙脚乱？还连累我损失了一个处级干部？"
"是我的失误。"冯耀辉低头认错，"但凌晨不简单，他直接找了卫书记………"
黄政椽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卫珉………"他停顿片刻，突然笑了，"好，很好。既然凌晨这么喜欢玩，我们就陪他好好玩玩。"
他走向冯耀辉，声音压得极低："从今天开始，我要你从四个方面'照顾'北江新区。第一，所有财政审批必须严格把关；第二，安排审计组进驻北江；第三，找几家媒体，报道他们工程中的'问题'；第四………"他凑近冯耀辉耳边，说了几句。
冯耀辉连连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省长放心，这次我一定办妥。"
"记住，要合规合法，不要留下把柄。"黄政椽拍了拍冯耀辉的肩膀，"去吧。"
……………………………………
北江新区施工现场，凌晨戴着安全帽，与副区长胡海东、建设局局长赵震一同检查工程进度。
郑耀阳被查后，凌晨果断将建设局局长李铭等“郑派人员”全部撤换，副局长赵震等一批年轻干部转正。
"凌区长，A区三标段的基础已经完成，比原计划提前了五天。"赵震指着前方正在施工的工地汇报道。
凌晨点点头，目光扫过忙碌的工人们："质量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昨天刚送检，预计明天出结果。"胡海东接话道，"不过施工方是省建工集团，应该不会有问题。"
凌晨没有回应，而是走向一处刚浇筑的混凝土结构。
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敲击表面，眉头微皱："这里的声音不对。"
胡海东和赵震对视一眼，赶紧也蹲下来检查。
胡海东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锤子，轻轻敲击不同部位，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确实有问题，部分区域空鼓明显。"
"立刻停工，全面检测。"凌晨站起身，声音冷峻，"通知质检站和监理单位，我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当天下午，紧急召开的北江区工程质量会议上，气氛凝重。
质检站站长黎小平擦了擦额头的汗："初步检测发现，三标段使用的钢筋规格与设计不符，部分混凝土强度也不达标..."
"谁负责这个标段？"凌晨打断他。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最终，黎小平小声回答："是………是省建工集团下属的鑫源建设公司。"
凌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鑫源建设？法人是谁？"
又是一阵沉默。
副区长骆嘉华轻咳一声："据我所知，是冯耀辉厅长的侄子冯鑫。"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凌晨缓缓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骆嘉华身上："嘉华同志，我记得这个标段是你负责联系的？"
骆嘉华脸色微变："是………是的，但招标过程完全合规，鑫源建设资质齐全，报价也最合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凌晨打断他，"立即封存所有相关资料，全面停工检查。同时，通知纪委和检察院介入调查。"
会议结束后，凌晨将赵杰单独留下："杰哥，我需要鑫源建设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赵杰点头："我明白。不过凌区长，这事牵扯到冯厅长，恐怕………"
"正是因为牵扯到冯耀辉，才更有价值。"凌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黄政椽刚回来，冯耀辉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们送上一份大礼，我们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
两天后，北江区政府会议室。
凌晨正在听取各部门汇报新区建设调整方案，突然，办公室副主任林小晚匆匆推门而入，脸色异常。
"区长，紧急情况。刚接到市政府值班室电话………"他走到凌晨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凌晨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简短结束了会议，只留下骆嘉华、胡海东和赵杰。
"刚收到消息，嘉华同志被调到省扶贫办，明天就要报到。"凌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同时，市政府将派来一位新的副区长，叫杜志明。"
“啊？”骆嘉华脸色苍白，他猛地站起身，"杜志明？那不是杜鑫源的堂弟吗？"
胡海东愤怒地说："这是黄政椽的报复………"
凌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不，这是宣战。"
他看向胡思韦，"嘉华，你先去报到，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我需要你在省里帮我留意动向。"
凌晨又转向赵杰："杰哥，加快收集鑫源建设的证据，特别是与财政厅资金审批有关的部分。"
最后，凌晨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们想玩，我们就陪他们玩个大的。"凌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通知关曦悦，那篇关于招投标透明化的报道，可以发了。"他拿出手机给胡思韦打了个电话。
……………………………………
第二天，《楚江日报》头版刊登了关曦悦的深度调查报道《政府工程招投标背后的利益链》，虽然没有点名具体单位和个人，但业内人士一看就知道指向何处。
与此同时，省纪委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材料，详细记录了鑫源建设在多处政府工程中偷工减料、虚报造价的行为，以及与某些官员的利益往来。
省政府大楼内，黄政椽将报纸重重摔在桌上："好一个凌晨，动作够快！"
冯耀辉站在一旁，额头冒汗："省长，现在怎么办？我侄子那边………"
"让他立刻出国，所有证据全部销毁。"黄政椽冷冷道，"至于凌晨………"他拿起电话，"给我接组织部梁善闻部长。"
当天下午，市委组织部突然下发通知，要求北江区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参加"紧急培训"，时间为期两周，地点在省委党校。
"这是要把我们调虎离山啊。"收到通知的唐奇胜苦笑道。
凌晨看着通知文件，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冷笑："正好，我也想去省里会会我们的黄省长。"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关记者，有兴趣做个省委党校培训的专题报道吗？特别是………关于某些领导突然关心基层干部培训的幕后故事。"
窗外，第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凌晨坚毅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