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忠身后那帮人更是个个脸色发白，有人已经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他们杀过变异人，见过血，可从没见过这种死法。
那些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怪物，怎么就变成一滩蠕动的烂肉了？连声惨叫都没有。
“不要愣着了！”阮芷涵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冷得像冰碴子。
苏念紧跟着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二楼，左手第三间病房，里面有三个人。楼梯口还有两只。”
“阿奇，景深。”阮芷涵点了名。
话音刚落，一白一矫健两道影子就贴着墙壁冲上了侧面的消防楼梯。
阿奇那副骨头架子跑起来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云景深跟在后面，手里握着根金属管，脚步轻得听不见声音。
万忠和他的人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消失，还没回过神，楼上就传来两声闷响和一声短促的嘶吼，然后彻底没了动静。
“走了。”阮芷涵对周楚和阿木说了一句，也跟了上去。
万忠咬了咬牙，回头对着自己那帮傻掉的手下低吼：“杵在这儿当门神？跟上！咱们是来比试的，不是来郊游的！”
他心里再发毛，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也顶着他。
一群人呼啦啦地从正面楼梯冲上二楼，可刚站稳，就看见云景深和阿奇已经扶着三个幸存者从病房里出来了。
那三个人浑身是土，眼神都还是直的，其中一个男人的小腿歪成一个奇怪的角度。
“别乱动。”云景深的声音很稳，他撕下自己的衣角，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两块木板，三下五除二就给那男人的小腿打好了夹板。
那动作，利索得跟专业的医生一样。
万忠的人看得一愣，他们也找到了几个躲在杂物间的幸存者，可那场面就难看多了。
一个手下正紧张地拽着一个老婆婆的胳膊往外拖：“婆婆，快出来吧，这里危险，你要是不走，我们……”
“哎哟，我的老腰，胳膊要断了……”
“别对老人家这么粗鲁，动静闹得这么大，是不想活了吗！”万忠冲上去就是一脚，可已经晚了。
他们这边人多手杂，动静闹得太大，三楼四楼的变异体被彻底惊动，嘶吼着就冲了下来。
“坏了！”万忠脸色铁青，赶紧招呼手下挡住。
众人立刻将老婆婆护在身后，好在万忠平时带着他们都有训练，才没在临危之际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周楚慢悠悠地走到楼梯口，手腕轻轻一翻，像是撒了点看不见的粉末。
冲在最前面的两头变异体跟喝醉了酒似的，晃了两下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抽搐着口吐白沫。
至于剩下的几头，一道白色的旋风刮过，直接被撕成了碎片。
阿奇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每一根骨头都是武器，干脆利落地清了场。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阮芷涵的小队护着人，从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那种效率，那种默契，那种实力，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抽在万忠和他所有手下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救人救不过，还把幸存者弄伤，最后引来怪物，还得靠人家来收场。
这还比个什么劲，纯粹是自取其辱。
回到基地，李振就站在门口，看看这边狼狈不堪的万忠队，又看看那边平静如水的阮芷涵队，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万忠那帮人，一个个跟斗败的公鸡似的，来时的那股横劲儿全没了。
他们看着阮芷涵那支队伍，眼神复杂，有敬畏，有羞愧，还有那么点不甘心。
当天晚上，阮芷涵正跟云景深他们复盘，宿舍门被敲响了。
周楚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万忠，也愣了一下。
他一个人来的，脱了那身唬人的皮夹克，只穿着件t恤，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看着都有些局促。
“我找阮……阮队长。”万忠的声音有点哑。
周楚回头看了一眼阮芷涵，见她点了下头，才把路让开。
万忠走进来，屋里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那压力比面对一群变异体还大。
他走到阮芷涵面前，猛地一弯腰，头垂得很低。
“阮队长，我万忠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听了些屁话，多有得罪。今天，我服了，打心底里服！”他声音很大，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劲儿，“以后，我们那帮兄弟，全听你差遣！你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阮芷涵静静地看着他，没作声。
“抬起头来。”沉默一阵子之后，阮芷涵开口。
万忠直起身子，眼神倒是挺坦荡。
“我不需要只会听话的兵。”阮芷涵的语气很平，“我要的是能动脑子，能自己判断，上了场能活下来，还能护着别人的战士。你们以前那套混社会的习气，都给我扔了。”
万忠用力点头：“改！我们全改！只要能变得跟你们一样，怎么练我们都认！”
“行。”阮芷涵站了起来，“明天早上六点，训练场集合。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谁迟到，自己滚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万忠和他那二十多个手下，已经戳在训练场上了。
一个个站得笔直，神情严肃，再没了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阮芷涵也没搞什么战前动员，直接把他们打散，分给周楚、阿奇和云景深。队列，体能，最基础的搞起。
这帮人哪受过这个罪，跑两圈就跟死狗一样，队列站得歪七扭八。
周楚的火爆脾气正好派上用场：“没吃饭吗？腿抬高！那个胖子，对，就你，再跑不动今天别想吃饭！”
阿奇不说话，就是一遍遍做示范，格斗动作简洁又致命。
那些壮汉看得眼花缭乱，学得满头大汗，动作却还是跟小鸡啄米一样。
云景深最严格，负责教战术配合。一个手势，一个站位，错一点就得重来，半点情面不讲。
这群散兵游勇，在高强度的操练下，虽然累得半死，心里却都憋着一股火。
他们是亲眼见过真本事的，现在有机会学，谁也不想当孬种。
阮芷涵站在高处看着。
万忠这群人，根子上不坏，都是在末世里挣命的普通人，被环境逼得好勇斗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