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杨大人,章承骁并没有好感,尤其知道杨大人跟柳浪其实是竞争对手,为了武德司指挥使这个位置,两人互不相让。
“杨大人,说笑了,我一个御史去边疆作甚?”章承骁脸上也浮起虚伪的笑容,“倒是杨大人您,天子近臣,必定会被委以重任,想必,您快去了吧?”
“章御史说笑了,我又不是封疆大吏,哪轮得上我去。”
“是啊,我也不是封疆大吏,就更不可能去了。”
杨大人微微眯眼,笑道:“都说章御史是聪明人。果真说话滴水不漏。”
“多谢杨大人谬赞,像我这样的御史,无非就是每日混着罢了,有人可以参最好,没人参,我就听听。”
杨大人笑了一下,“章御史过于自谦了,你当初可是名震京都的探花郎。日后必定前程似锦。”
“杨大人可别再提这事了,哪位文官不是进士出身?我这样的,御史台不知凡几。”
俩人虚头巴脑寒暄了一阵,到了宫门口,各自坐着轿子回府了。
章承骁如今的两个长随都是嘉明郡主给他的,武功高强,专为保证章承骁的安全。
轿子中的章承骁揉揉太阳穴,今日这杨大人也奇怪,竟专门过来套话。
老皇帝派柳浪去保护太子,而没有派殿前司的侍卫,也没有让杨大人去东疆,摆明更信任柳浪,也是有让柳浪成为太子一党的意思,这是明面上的。
杨大人心中并不服气,睿王成为新太子后,一开始并无多少权贵支持,所以老皇帝才亲手扶持太子,如今很多朝臣想上太子这条船,太子却未必肯接纳他们。
当初暗中为难过太子的某些派系,如今也决定一条道走到黑了。
章承骁表面是御史台的御史之一,实则也是韬光养晦,他很清楚御史台这些御史也有派系之分,有的跟随首辅专门弹劾对家;有的跟随太子;有的跟随皇上,无论是谁都要参奏。
回到章府后,章承骁提笔写了一封信,送去白城,估摸着应该是在柳浪到那儿之后才会送到。
嘉明郡主如今已微微显怀,这会儿端着茶盏进来,“你回来得正好,我在想是现在送给姐姐,还是等她去了白城,我让京城镖师送去白城?她要跟着姐夫去东疆,那里纵使再好,也不是京城。有些东西,我必须给他们送去。”
章承骁笑道:“估计京城有的,东疆也有,那里的富人可滋润着呢。不过,给他们送去也好,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嘉明郡主点头道:“那夫君可愿随我一起去库房挑选?”
“好。”章承骁锁上书房抽屉,搂着嘉明郡主一起过去。
荣国公府,观涛院中,章知颜也收拾好了一切,她的衣物、首饰等等都要装箱,这些是本就有的,还想带些原石、衣料,免得去了那边找不到合适的衣料,况且还需要送人做人情,肯定要多带些,足足装了十个红木箱子。
“主子,之前姑爷已经让人送去白城很多东西,都是大箱笼,估计就有专门赏人、送人的东西,您何必带这么多?咱们还得回来呢。”绿荷劝道。
“等咱们回来不知何时,至少要个两三年吧。而且咱们京城过去的,可不能让人小瞧了。那边的世家好东西也见过不少,咱们跟她们人情来往,总不能落了下风,被人觉着是占她们便宜了。”章知颜数了一下,吩咐绿茵道:“再整理一个布料箱子,从我南郊的宅子里运出来。”
若说布料的种类、颜色,江南是最多的,就连浮光锦也是新出的价值连城又稀少的品类。
章知颜的外祖秦家,经营布料生意也有上百年的时间了。
“我外祖父上个月送我一箱料子,我看看。”章知颜想起此事,她还未开箱看过。
“主子,奴婢正想说,当时开箱登记时,奴婢瞧着可好看了。”绿茵命婆子将那箱子抬出来。
打开后,里头是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纱。
绿萝笑道:“主子,听说这是秦府老家新制的落霞纱,跟之前出的蝉翼纱一样轻薄,不止可用来夏季糊窗,也能用来做夏衫。”
章知颜拿起一角落霞纱,确实很薄,并不是透明的,而是带些许红色,能让日光不那么刺眼。
“把这装上马车,日后肯定能用上。”
待全部箱笼准备好,章知颜的衣物箱子就有十五只,这还不算冬日要用的衣物,因为冬日要用的衣物、器具之前就已被柳浪打包好,送去白城。
三月二十五,章知颜就接到从白城寄来的信,柳浪又改了主意,让她坐船去,毕竟就算马车慢慢走,路上也免不了颠簸。水路较好,他已在沿途各城打过招呼,也会派另两艘船跟着,这两船上都是侍卫。
晌午,章知颜就去外书房见公爹荣国公,跟他说了此事。
“你也跟着去?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若是路上......”荣国公蹙眉,但他看过章知颜递过来的信便知劝不动,因为是柳浪交待的。
荣国公沉默一会儿,笑道:“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章知颜离开外书房,本打算跟五弟妹龚氏说一声,后来觉得还是不说为好,等到了白城再给五弟妹写信。
翌日一早,天未亮,章知颜就醒了,穿戴整齐,将绿竹准备的早膳带着,坐着马车,将观涛院的仆妇们全带去码头,那里已有三艘大船等候,又见弟弟章承骁、祖父秦老太爷拄着拐杖等着她。
一见外祖父,章知颜眼眶红了,“您怎么来了?承骁来送我就好。早上还挺冷的。”
秦老太爷笑道:“我穿的多着呢。你路上小心些,我已托镖局送了十个箱子送去白城,届时,你自己打开看吧,礼尚往来总是需要的。”
老爷子还调皮地眨眼道:“若是东疆还有商机,立即给我来信,我去开铺子、庄子。”
“好,我记着了。”章知颜点头,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
好不容易外祖父也到京城了,她本想着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结果她又要去东疆了。
既然章知颜离开京城,她在京城的铺子就由秦老爷子亲自打理了。
所有箱笼已被搬上船,章知颜上船后站在甲板上挥手告别,直到岸边的人影越来越小,她才回到室内。
柳宜欢什么都不知道,她抱着一沓账本又来观涛院学习,却见院门落锁,里头一个仆妇都没有,只有院外扫落叶的婆子。
“二奶奶出门了?怎么其她婆子一个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