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青雀街半道追上了苏岫,此时街上已有不少行人走动,多是早起上工的百姓。
和忙碌的的行人相比,苏岫一身考究衣衫,外罩看起来便不便宜的大氅,走路不紧不慢,和其他周围格格不入,却又悠然自在。
“吁!”
马车稳稳停在苏岫身旁,赶车的是小七,笑嘻嘻地瞅着苏岫。
苏岫瞟了一眼便不再搭理。
小七顿觉无辜,他睡的好好的被拉起来就罢了,现在好容易追上来,怎么小侯爷看他一脸不爽。
这是在皇上那边受气了?
真是稀奇事!
小七一时摸不清状况,便不敢贸然上前,但他也没胆子就这么让人带着气走回府啊……
一个懒得搭理,一个不敢随意搭话,两人一车一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上了。
见附近行人越来越多,苏岫不想太惹眼,冷哼一声上了马车,小七殷勤上前将人扶上去,又将车帘小心遮好。
……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祁宁已经找了苏岫三次,他都不在府里,问管家海潮,海潮只是支支吾吾说他家侯爷身体不适在养病。
他不放心,半夜翻墙进侯府,果然没找到人。
原本对自家小伙伴和皇上的关系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是容不得不信了。
苏岫晃着摇椅,眼也不抬,剥着手里蜜橘,早上从宫里出来,这厮不到晌午就得了消息过来,说他没有派人在门口守着都没人相信。
苏岫拿了个蜜橘甩手扔给祁宁,“有事?”
祁宁胳膊一抬,将即将砸到面门的蜜橘接住,“自然是来探望你。”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又问,“怎么样,病好了吗?”
“死不了!”
“啧,乌鸦嘴!”
苏岫:“都当大将军了还信这个?”
“当将军和信这个也能扯上关系?”
苏岫给了他个白眼。
祁宁也回了个白眼,探手在一旁小几上的瓷盘重新拿了个蜜橘,剥皮扒瓣,瞧着苏岫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苏岫问。
“……”祁宁张了张嘴。
苏岫投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打猎,还去不去?”
苏岫无语,这人还真是秉着回来就是吃喝玩乐,“去!”
祁宁:“那我先让人过去收拾收拾,我们晌午过后出发,晚上先住上一夜,明日早些起床先去猎一圈,运气好的话午时就能吃上烤肉。”
同一时刻收到消息的虞应淮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元祥去看着。”
“算了,明日再去,着御膳房做几样他爱吃的点心,青梅酒带上一小壶。”
在猎场安顿下来,第二日天稍稍亮,两人便带着人钻进林场,掌灯时分才出来,若不是林子里太暗,看不清路线,祁宁还要追着那只獐子跑下去。
苏岫跟了一日,晚上回来脱了衣服便见大腿内侧皮肤红肿,有的地方甚至冒着血丝。
他叹了口气,玩的时候没感觉,现在停下来才觉得丝丝缕缕得疼。
这时帐帘突然被人一把拨开,祁宁大步走进来,“磨蹭什么呢,前面都准备好了。”
苏岫正光着大腿,给自己上药,遮挡不及,顿觉无语,“怎么不敲门?”
“敲什么门?这也没门给我敲啊。”祁宁一眼看见苏岫腿上红肿,担心地问,“伤了怎么也不说,又不急在这一日。”
“也是怪我,忘了你这几年养的有多娇气。”完了还要吹嘘一下自己,“不像我,那是弯弓可射豺狼,策马可护关城。”
“……”苏岫被他不要脸的言语恶心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噗!”祁宁见苏岫一脸嫌弃,也忍不住喷笑,“我来帮你。”
“拿开你的爪子,已经上过药了。”
被苏岫抽了下手的祁宁也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尴尬地摸摸鼻子,说起来,自己现在……似乎……是要开始避嫌了。
“你……”他斟酌着措辞,“你就这么跟我出来了……没事吧?”
苏岫真的是十分无语,都已经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能有什么事!”
祁宁欲言又止道:“你说呢,你……”
苏岫猜到祁宁想问什么,也看出祁宁这两天总是别别扭扭,想必想问很久了,怕是一时问不出口。
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想通。
不过看着他没有躲着自己,还愿意跟自己出来打猎,想来也不会需要多长时间。
祁宁也的确如苏岫所料,有点问不出口。
身处凉城,对虞都的很多消息知道的都很迟缓,他起初是偶然从虞都押粮到凉城的粮官嘴里知晓,当时他还不知道粮官口中的永安侯就是苏岫,还在想难怪皇上这么些年都空置后宫,原是不爱红颜,爱蓝颜。
他还揣测永安侯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皇上看上恐怕不是简单人物,怎么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
还去了信给苏岫八卦,问他知不知道其中心结,要是不知道就帮着打听打听,他着实好奇的很。
结果一直没有收到回信,回来才知道那时苏岫正在外游历,还顺便办了桩漂亮的案子。
现在回想起来,祁宁恨不能把当时自己脑袋打掉,也不知道后来苏岫看到信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