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定疆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钉,通过战术频道砸进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我要活捉摄政王!”

命令就是号角。谭烈川和他麾下的侦察连,如同一群被释放的猎豹,瞬间消失在通往王宫第三层“天穹宫”的重重宫苑阴影之中。

这一次,他们不再小心翼翼地绕行,而是化作一支锋利无比的箭矢,以最直接、最蛮横的姿态,直插目标心脏。

后方的临时指挥所内,李舟闭着双眼,整个人仿佛与这座庞大的王宫融为一体。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冷静而清晰地在侦察连的通讯网络中响起,化作了死神的指引。

“左前方花园,第三座假山后,两人火力小组,已部署完毕。”

“前方廊柱,右侧阴影里,一人,正在观察。”

“钟楼顶部,十一点钟方向,狙击手已经架好枪,他还没发现你们。”

这些情报,精确到了厘米,快过了子弹。侦察连的士兵们甚至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根据指令做出了反应。

一名狙击手几乎在指令下达的瞬间,就完成了瞄准。

“噗。”

一声轻微的枪响,被风声和远处的爆炸声完美掩盖。钟楼顶部的狙击手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一头栽倒下来。

整个突进过程,快得令人窒息,也安静得令人恐惧。

没有激烈的交火,没有震耳的枪声,只有侦察连士兵们行动时带起的微风,和敌人倒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守卫第三层的残余卫队,在完全不知道敌人藏身何处的情况下,就被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收割”。他们就像是活在透明鱼缸里的鱼,而猎手,在鱼缸之外。这种感觉,让这些伽梵精锐陷入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撕开它!”

当谭烈川率队抵达寝宫那扇由黄金和象牙装饰的宏伟大门前时,他没有丝毫犹豫。

“爆破组!”

一名士兵迅速上前,将一块微型定向聚能炸药贴在华丽门锁的位置。

所有人都后退几步,举枪瞄准,准备迎接一场注定惨烈的室内攻防战。

“三、二、一!”

“轰!”

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厚重的宫门被炸开一个大洞。

“突入!”

谭烈川一马当先,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宫门,闪身而入。然而,预想中铺天盖地而来的弹雨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不是黑洞洞的枪口和狰狞的敌人,而是一片死寂。宫殿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空气中弥漫着奢华的香气。但,空无一人。

“给我搜!”

谭烈川眉头一皱,下达了命令。士兵们迅速以战斗队形散开,冲向各个房间。

“安全!”

“安全!”

“报告!发现一群厨师和仆人,他们躲在地下酒窖里,已经吓傻了!”

一个个报告传来,结果都一样。这固若金汤的最后堡垒,竟是一座空城。

直到谭烈川带队冲进最核心的国王寝殿,才终于见到了活人。数十名穿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女人挤作一团,瑟瑟发抖。为首的一位,头戴凤冠,雍容华贵,正是夏尔玛国王的王后。

而保护她们的,只有几个手持礼仪长矛、腿肚子抖得比筛糠还厉害的仪仗队士兵。一名跟着冲进来的年轻士兵,看着眼前这群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嫔妃,再看看自己满身的硝烟、泥土和冰冷的武器装备,忍不住凑到班长身边,压低声音吐槽了一句。

“班长,乖乖……这就是国王的后宫啊?俺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旁边几个老兵闻言,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巨大的反差感,让战场上紧绷的神经都感到了一丝荒诞的松弛。

谭烈川可没心情欣赏这些。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个仪仗队长的衣领,将他从女人堆里拎了出来。

“摄政王呢?”

那名仪仗队长本就被吓破了胆,被谭烈川身上那股浓烈的杀气一冲,更是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在……在!他来过!就在十几分钟前!”

“他带着亲卫队冲了进来,但……但他只停留了不到三分钟!”

“他对着王后殿下说了一句……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谭烈川追问。

“他说……‘好好待在这里,龙昭人喜欢体面的俘虏’。”

仪仗队长说完,又补充道:“然后,他就带着人从寝殿后面那条……那条只有国王才知道的密道离开了!”

谭烈川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又被耍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被耍了!躲在储藏室里的那群部长大臣是诱饵。眼前这座看似固若金汤、实际上却空无一人的寝宫,同样是诱饵!

摄政王那个老狐狸,精准地预判了他们的战术动向,算准了他们必然会攻击象征着伽梵最高权力的寝宫!

他用自己的后宫嫔妃和这座空城,为自己真正的逃亡,争取了最宝贵的十几分钟!

“狗娘养的!”

谭烈川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刻通过频道向骆定疆汇报。消息传回指挥部,骆定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抓起通讯器,对着另一头的李舟下令。“李营长,摄政王不在寝宫!一寸一寸地翻!他肯定还在里面!他跑不远!”

“收到。”

李舟的声音依旧平静。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无形的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瞬间铺满了整个王宫。

这一次,他的感知更加细致,更加深入。渗透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扫过每一条排水沟,每一个通风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