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小庆子站在永寿宫偏殿的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密信。

月光照在他清秀苍白的脸上,映出一双冷如寒潭的眼睛。

上一世的记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容妃父兄仗着女儿受宠,又有五皇子傍身,在朝中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直到三年后才被揭发。

而那时,他们早已掏空了半个户部,甚至害得北疆将士的粮饷迟迟发不下去……

“这一世,可不会让你们逍遥那么久了。”

他轻轻勾起唇角,将密信塞入袖中,转身隐入黑暗。

---

三日后,乾清宫。

“砰!”

皇帝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茶盏翻倒,奏折散落一地,脸色阴云密布。

“好一个容家!好一个国之蛀虫!”

殿内跪了一地的朝臣,无人敢抬头。皇帝抓起案上那叠密报,指尖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卖官鬻爵!侵占良田!连赈灾的银子都敢贪!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还有当地官员,居然没有一个禀报的,渎职!这是大大的渎职!”

大理寺卿伏地禀报:“陛下,证据确凿,容家父子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皇帝冷笑一声:“传朕旨意,容氏父子革除官职,流放岭南,三代不得回京!所有家产充入国库!”

“包庇容氏父子的当地官员,与容家同罪。”

顿了顿,考虑到容妃还有个五皇子要扶养,他又补充道:“容妃……降为容嫔,即日起迁出景阳宫,移居静心苑!”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容嫔——曾经的容妃——发疯似的撕碎了内务府送来的降位诏书。

她双目赤红,抓住传旨太监的衣领尖叫:“是谁害我父兄?!是不是夏莹莹那个贱人!”

想起那天在皇后宫中夏莹莹威胁自己的话,容嫔越发笃定。

一定、一定是夏莹莹那个贱人陷害了父兄。

太监吓得面如土色:“娘、娘娘息怒!容大人他们的罪证是御史台查实的,没人陷害啊!”

“娘娘,陛下有令,您该迁宫了。”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容嫔无法接受现实,她一把推开太监,抓起桌上的青瓷花瓶狠狠砸向门口。

“哗啦”一声脆响,瓷片四溅。宫女们瑟瑟发抖地跪了一地,无人敢劝。

“母妃。”

才六岁的五皇子被奶嬷嬷搂在怀中,满眼惊惧的看着激动的容妃,他想要跑过去,却被奶嬷嬷死死地禁锢住。

“五皇子乖,娘娘现在心情不好。”

“夏莹莹……你好狠毒!”容嫔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神阴狠扭曲,“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她突然转身往外冲:“本宫要见皇上!皇上一定会明察——”

“娘娘!您还在禁足啊!”嬷嬷慌忙阻拦,却被她一巴掌扇开。

“滚开!本宫看谁敢拦!”

乾清宫外。

容嫔披头散发地跪在宫门外,声泪俱下:“陛下!臣妾父兄是冤枉的!求陛下开恩啊!”

朱漆宫门纹丝不动。半晌,李德全弓着腰出来,为难道:“容嫔娘娘,陛下说了……证据确凿,您还是回去吧。”

皇帝自诩是个明君,容氏父子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无人陷害,他是不可能网开一面的。

“不!一定是有人栽赃!”容嫔扑上去抓住李德全的衣袖,“公公再去通传一次,就说、就说五皇子想父皇了……”

李德全叹了口气,轻轻抽回袖子:“娘娘,您这是何苦呢?陛下最恨贪腐,您这样闹,只会让五皇子殿下难堪啊。”

容嫔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永寿宫。

“容家倒台了?”夏莹莹正在给妙妙梳小辫儿,闻言手上一顿,“父亲动手的?”

红袖摇头:“不是将军,听说是御史台突然收到的密报。”

夏莹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小庆子正安静地扫着庭院,仿佛对一切毫不知情。

这倒是好事。

容妃倒霉,夏莹莹自然开心。

只是容妃那个蠢货,就不一定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了。

“娘亲,疼……”妙妙委屈地摸了摸被扯疼的发丝。

夏莹莹连忙松手,亲了亲她的小脑袋:“乖,娘亲轻点。”

突然,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夏莹莹!你给我出来!”

夏莹莹摇摇头,果不其然。

容嫔竟带着人闯到了永寿宫!

她衣衫不整,双目赤红,指着夏莹莹厉声道:“你好毒的手段!害我父兄还不够,现在连本宫的位份也要夺!”

夏莹莹把妙妙往红袖怀里一塞,冷着脸起身,丝毫不惧:“容嫔,你疯够了没有?”

“少装蒜!”容嫔歇斯底里地尖叫,“除了你们夏家,谁还有本事一夜之间搜集那么多证据!”

夏莹莹气笑了:“你自己父兄作恶多端,倒怪起旁人来了?”

“卖官弼爵也好,侵占田地也好,难不成都是我夏家陷害的?那些赈灾的银子,也是别人为了陷害你父兄,故意塞给你父兄的?”

容嫔气急:“不过是一些田地财产,谁当官不是这样?”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问题。

夏莹莹挑眉:“不好意思,我们夏家就不这样。”

父亲最厌恶的,就是为官者恃强凌弱、鱼肉百姓。

她一挥袖,“来人,送容嫔回去!别脏了永寿宫的地!”

侍卫立刻上前架住容嫔。她拼命挣扎,发钗掉落,长发散乱如疯妇:“夏莹莹!你不得好死!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渐渐远去。

妙妙从红袖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地问:“娘亲,容嫔娘娘为什么这么凶呀?”

夏莹莹接过女儿,轻描淡写道:“因为她做错事还不认罚。”摸了摸妙妙的脸蛋,“记住,妙妙以后要是做错事,一定要乖乖认错,知道吗?”

小团子认真点头:“嗯!妙妙最乖了!”

想了想,妙妙又补充道:“妙妙是乖宝宝,不会犯错的。”

夏莹莹失笑,捏捏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儿:“是是是,我们妙妙宝宝最乖了。”

养了这么些天,小家伙总算是肉乎了些,瞧着肉嘟嘟嫩生生的,可爱的紧。

窗外,小庆子低头扫着落叶,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