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试着照着样子做一做。等你做好了,我就来教你怎么用。”
她说完这句话,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就朝药炉那边走去,继续忙她的药汤去了。
当她从怀中掏出那朵色彩斑斓、散发着淡淡荧光的十色花时,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萩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目光一凝,瞳孔微缩,很快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打算。
“小鸢,你是想用这朵花去救他们?”
他低声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安与不解。
在他看来,那些外来的家伙根本就不值得兮斓如此耗费心力。
他们不仅来历不明,还曾在营地外窥探,甚至可能威胁到整个族群的安全。
为了这样一群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
兮斓也认得这朵花。
当初正是这朵十色花救了白雅一命,才让他对她产生信任,甘愿听从她的安排。
可谁能想到,那一次之后,白雅并没有把花带回给他的伴侣,而是擅自用了。
所以,那个叫白雅的雌兽,确实是在骗他。
她利用了他的信任,也辜负了他的期待。
但现在,眼前这个伴侣——兮斓,还有她的弟弟萩夜,才是他真正需要守护的人。
他看着兮斓手中那珍贵无比的花朵,心头涌上一阵担忧。
他怕她会说拿错了东西,怕她会后悔,怕她会被卷入危险之中。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阻,却发现兮斓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这东西是好,效果强,恢复快,能救命。”
兮斓望着手中的十色花,眼神冷静而理智,“但它太珍贵了。普通人本无罪,却因为拥有这样的宝物而招来灾祸,这不公平。”
“而且,”她语气一沉,继续说道,“白雅还有一个豹族的伴侣逃走了。我总觉得,他多半已经逃回虎族通风报信去了。一旦他们知道我们这里有十色花,一定会带人杀上门来抢夺。”
“到时候,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我们损失惨重不说,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她顿了顿,抬眼扫过众人,“与其让他们抢走,不如我们现在就把它炖了。”
“就算最后被他们杀了,至少我们也用掉了,值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决绝的力量。
萩夜怔住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盯着兮斓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与震惊。
片刻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小鸢受半点伤。
哪怕付出生命,也要护她周全。
“雌主你别怕。”
兮斓忽然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坚定,“真到了那时候,就算我们都拼没了命,也会拼尽最后一口气,把你安全送出去。”
江季在一旁笑嘻嘻地插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面对的不是生死危机,而是一场游戏:“嘿嘿,怕啥呀?对我们雄兽来说,保护雌兽本来就是天职嘛。”
“为雌兽战死,再平常不过了。”
他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所以啊,我们都心甘情愿,一点怨言都没有。”
他说完还冲兮斓眨了眨眼,满脸都是坦然与忠诚。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目光坚毅,毫无迟疑。
“不,我们会没事的。”
兮斓语气坚定,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把我带到这里,信任我、支持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出事。而我也绝不会辜负这份信任,更不会让自己倒在这条路上。”
“真的吗?”
江季怔了一下,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他从未想过,在这样的绝境中还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像是一束光照进了灰暗的深渊。
兮斓嘴角微微一扬,眸光灵动,带着点调皮的笑:“当然啦,我有腿,到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你记得殿后,多撑一会儿,别让他们轻而易举就追上我,给我争取点逃跑的时间。”
江季:“……”
好险,差点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骗了过去,真以为她有多靠谱呢。
结果转头就是让他去送死断后的节奏。
“噗——”
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从头顶上方传来,像是忍了好久终于没憋住,清脆又突兀地响在寂静的林间。
兮斓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眼那棵老树,枝叶微动,隐约有人影藏在上面,但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低头继续专注地盯着那株孤零零生长在石缝中的十色花。
花瓣层层叠叠,泛着微弱的七彩光泽,宛如幻梦。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片刻,确认无误后,缓缓从随身携带的空间戒指中掏出几把色泽各异的药草——有的枯黄如旧纸,有的鲜绿欲滴,还有的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她没有一丝犹豫,将这些药草一股脑全扔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铁锅里,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药汤的颜色开始悄然变化。
起初是淡淡的青绿色,像是初春的嫩叶浸入水中;慢慢地,青转为深紫,如同晚霞沉入山谷;再过片刻,紫色褪去,竟又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昏黄,像是积年的陈垢被火烤出。
最后也不知道她加了什么粉末状的东西,指尖轻轻一弹,那东西如尘般落入锅中。
刹那间,整锅药汤“轰”地一声变了样,翻涌出浓稠如墨的黑色,表面浮起一层油腻的光泽,令人望而生畏。
咕噜咕噜——
黑乎乎的汤在柴火上持续熬煮了整整三个小时,不断冒着热气和细密的泡泡,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说不上是焦糊,又像腐烂,还夹杂着一丝甜腥,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周围围观的人脸色随着气味逐渐变得难看,一阵变绿、一阵发白,有几个甚至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靠得太近会被熏晕过去。
可看到兮斓一脸笃定、神情专注的样子,他们张了张嘴,想要劝几句“这看起来不太对劲”,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硬生生把那些劝告咽了回去,默默吞了口唾沫。
反正不是自己喝。
兮斓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睛几乎黏在那口锅上,不敢移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