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刚结束自我介绍,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身影缓缓走近。
那是一个少女,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她的左眼下方,一道醒目的伤疤斜斜划过,像是平添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冷硬和警惕。
她脚步不快,每一步都带着审视,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逡巡,像是在评估什么。
起初,她的眼神是防备的,带着对陌生人的天然戒心。
但当她的视线扫过小喙他们身上那几件虽然略显陈旧、却依然能辨认出制式风格的服饰时,那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眉宇间的警惕也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讶和释然的复杂表情。
嗯……是审判庭的同僚。
但一开始说要来这里的应该只有她才对……
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但随后便看到了长臂手上拿着的那金色的天平,哦,是那三位……审判庭里的“异类”。
一个负责监视整个地区,日夜不停,甚至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地方;一个负责审判,冷得像块千年寒冰;还有一个负责惩戒,手段狠辣得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她很快注意到,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个发现让她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但转念一想,既然这个人能和那三位审判庭的“特殊人物”待在一起,应该不会是什么危险分子吧?
顶多……就是个普通的民众,恰好和他们同行?
但直觉又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个人的气质,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不属于伊比利亚本地人的味道。
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海风咸湿的渔民,而这个人的存在感,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闯入的。
“以防万一,”她暗自下了决定,“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于是,她停在了几人几步开外的地方,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身前,像是随时准备做出防御姿态。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点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公事公办:“我是审判庭的审判官,艾丽妮……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看起来最不像本地人的少女——海拉身上,眼神锐利,带着探询。
海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眨了眨那双血色的眼睛,有些茫然地回忆着。
海拉的思绪飘得很远,远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模糊。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拖长了语调,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是本地的?我记得在那边……”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朝着记忆中一个模糊的方向虚虚地指了过去,“那边的乱葬岗来着?我在那里诞生的。”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艾丽妮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乱葬岗?诞生?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带来的信息量远超一个简单的“本地人”或“外地人”的判断。
艾丽妮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左眼下的伤疤似乎也因此牵动,让她看起来更加严肃。
她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此刻又紧紧揪在了一起。
海拉则继续说着:“放心吧……我们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海拉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虽不刺骨,却让人浑身不自在。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嗯……还是在盯着。
老实说“破门而入”这种粗暴的行为,确实不是审判庭那些讲究仪式感和程序正义的家伙会干出来的,他们需要有证据……
等一下,有证据,破门而入?眼线?
海拉晃了晃脑袋,什么奇怪的记忆啊。
先前的那三人也是用用那盏所谓的“永不熄灭的明灯”,像诱饵一样挂在外面。
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东西,那些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同族,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被那盏灯吸引出来。
一旦它们现形,审判庭的人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毫无顾忌地发动杀戮。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提着那盏明灯的大鸟突然开口了:“等等……”
海拉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就在她看过去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只大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它的骨架,或者说构成它身体的主要结构,似乎缩小了一点,原本那种粗犷、充满力量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一些,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女性的轮廓?
“好了,我们还是统一的习惯啊。”
大鸟调整形态后,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艾丽妮,那位刚刚还带着审视目光的审判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不是惊吓,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呆滞。
她看着身边形态发生微妙变化的大鸟,又看了看海拉,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像是卡在了某个奇怪的节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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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拉看着艾丽妮这副样子,歪了歪头,思考了大约三秒钟。
算了,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这家伙看我的眼神也太奇怪了,留着这个记忆估计以后会更麻烦。
于是,海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快步上前,手臂带着一股迅捷如风的力道,干净利落地一个手刀,精准地拍在了艾丽妮的后颈上。
“砰”的一声轻响,艾丽妮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双腿一软,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海拉看着倒在地上的艾丽妮,又用脚尖轻轻踢了踢,确认她确实晕过去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些违反常理了,”她对着大鸟说着“下次你注意点,那么,这次的话……物理记忆清除术。”
说完,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艾丽妮扶起来,准备找个地方安置一下。
海拉思考了片刻后还是将她带回了自己先前坐着的那间屋子里,把她放在了床板上。
海拉默默走出去,看了看外面的三只鸟儿,继续说着:“你们到时候要和我回罗德岛吗?”
三只鸟儿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似乎就统一了意见:“好。”
海拉的目光越过翻涌的、深灰色的海浪,紧紧锁定在海岸线上那个小小的、蠕动的黑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单调而有力的声响。
终于,那个黑点开始向岸边移动,动作迟缓,仿佛在对抗着某种无形的阻力。
海拉眯起眼睛,看到它身后拖着一条不甚清晰的、不断挣扎的影子。
越来越近了,她能看清海嗣那扭曲的肢体如何艰难地扒拉着湿漉漉的沙地,而那条被拖拽的、银光闪烁的“绳子”,正随着它的移动在沙滩上留下湿湿的痕迹。
当海嗣终于爬上沙滩,它主动爬向海拉,接触到海拉的身体下一瞬,它便主动退化成了肉块被海拉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