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远最近真的是头都大了。
先是南州,后又是昌州,岳州和齐州,现在连山州也被攻破了,这清平道的人也太会给他惹事了吧!
他本不想管,毕竟这清平道创始的几个人和自家表弟有着关系,其中一位甚至是云生的外甥。
而且他也了解过,清平道确实在为百姓着想,为百姓谋福利。
他的内心其实很敬佩吴泽几人,如若不是立场不同,他会很乐意和吴泽几人一起喝喝小酒,再吃上几盘盐花生。
但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五州都被占领了,朝廷上那群家伙不断施压,他也被那些文官架起来了,也不得不管了啊!
同行的有来自仙盟的两位圣人,他们身后的家族是山州圣主的靠山,也是山州圣地上供的对象。
得知山州被攻破的消息,他们难以掩饰愤怒,如若不拿出点行动出来,底下的小弟岂不是人心惶惶,不再信任自己这位大哥,不上供了怎么办?!
所以,他们不得不拿清平道的人开刀。
他们也都调查清楚了,别看清平道人多,足足有着几万大军,但实际上真正的修士也只有着几千人,其余的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而那些修士,实力也普遍在聚灵境,法相境的都没有几个。
哪怕是领头的几人,也不过是法相境的家伙,不足为惧!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布下的大阵,不知是何逻辑,居然连普通人都能够使用。
能够将阵法内所有人的灵气、气血、力量全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清平道也是凭借此术弥补了中间战力不足的缺点。
玄阳圣人与青冥圣人立于云端,听到线报,脸上尽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厌烦。
“区区几万蝼蚁,也配称‘大军’?”
玄阳圣人,性情暴烈如火,赤红的须发仿佛在燃烧,他鼻中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
“聚灵境为兵?法相境为将?简直笑话!若非那古怪阵法强行凝聚乌合之众的气血灵力,他们连山州的护城大阵都无法触及!”
青冥圣人则显得阴沉许多,面容如同寒潭古井,声音冰冷: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仗着不知从哪里偷学来的歪门邪道,就敢妄动仙盟根基,屠戮圣地门徒,劫掠世家府库?”
“此风断不可长!今日若不将其连根拔起,挫骨扬灰,仙盟威严何在?还有哪个州府会乖乖上供?”
他眼中寒光一闪,想到山州圣地被攻破后可能中断的丰厚供奉,其中还有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减少了,他眼中更是杀意浮现。
他们并非孤身前来。
身后,百名修士肃然列阵。
这些修士清一色身着流光溢彩的玄色灵甲,周身法力波动引而不发,却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重威压。
他们最低也是法相境初期的修为,其中不乏法相境巅峰的高手!
这支力量,足以轻易踏平一个中等宗门,甚至能威胁到一些小圣地的根基。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
仙盟只是微微出手,就已经是地方势力的极限。
“你们随本圣踏平叛逆!记住,一个不留!让那些泥腿子看看,什么叫天威浩荡!”
玄阳圣人声音如同洪钟,震得云层翻滚。
一百法相境精锐齐声应诺,声浪滚滚,杀气冲霄。
两位圣人当先,化作两道璨流光,带着这支由法相境修士组成的恐怖力量,朝着刚刚陷落不久的山州城俯冲而下。
秦志远被裹挟其中,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来自秦家,和女帝也有着关系,但是仙盟可不是秦家的一言堂。
仙盟守护的是整个世家的利益,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弱了,也难以抗衡。
他也别无选择,只能期望,清平道的人能够识相一些,避免一些没必要的伤亡。
然而,当他们降临山州城上空,准备迎接想象中的遍地烽烟、尸横遍野时,眼前的景象却让秦志远猛地一怔。
没有冲天的火光,没有弥漫的血腥,更没有预料中的断壁残垣和百姓哀嚎。
城池的轮廓依旧完整,青石板铺就的主干道干净整洁。
目光所及,寻常百姓的民居、坊市、店铺……竟然大多完好无损。
炊烟袅袅,甚至隐约能听到孩童在巷弄间追逐嬉闹的声音。
若非城墙上还残留着战斗过的焦黑痕迹和破损的符咒,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灵力波动,几乎看不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这……”秦志远愣住了。
这与他预想的“叛军”破城后的烧杀抢掠景象截然不同。
但在那些整齐朴素的民宅之间,在城中富庶的区域,景象却是触目惊心。
一座座雕梁画栋、占地广阔的世家府邸、豪族大院,此刻如同被巨兽狠狠蹂躏过。
朱漆大门被砸得粉碎,精美的石狮断头残肢,高耸的院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同样狼藉不堪的庭院楼阁。
华丽的丝绸、破碎的瓷器、散落的名贵木料家具碎片……混合着泥土和瓦砾,堆积在废墟之上。
“哼,装模作样!”
玄阳圣人嗤笑一声,显然认为这是清平道收买人心的虚伪手段,“蝼蚁的惺惺作态,更令人作呕!”
队伍在城中空旷处落下。
强大的威压弥漫开来,城中残余老弱妇孺们,皆是不愿离开的人,他们惊恐地躲在门窗后。
不安地窥视着这群从天而降的大人物们。
秦志远心中疑惑更甚。
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拄着木拐的老者,正倚在自家几乎未受损坏的茅草屋门框上,浑浊的眼睛复杂地望着他们这群人。
秦志远示意队伍稍停,走上前几步,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老人家,莫怕。”
“我等是大秦仙朝派来的。你可知晓那些攻破城池的清平道逆匪,他们进城后都做了些什么?可曾屠戮百姓?”
那老者原本畏惧的眼神,在听到“清平道”三个字时,猛地亮了一下。
他拄着拐,颤巍巍地向前挪了一步,他声音颤抖道:
“官……官爷!您……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清平道……清平道的那些好汉,不是逆匪!他们是好人!是大大的好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