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几日前。
这段时间，清平道不断地扩张，已经占据了南、昌、岳、齐四州，但是在四州之上还有着一个山州。
山州内有着一个三流圣地，是掌控这五州的主人。
其中的圣主乃是一名假圣，他最初并不屑这所谓的清平道，仍旧在圣地内享乐，面对那些豪族的求救也不顾不问。
但是未曾想，只是几个月的时间，清平道居然将他掌握的几州全都打下来了！
所谓解放的风都要吹到他的门口了！
那怎么行，他平日里的修行资源还有花天酒地的灵石全都靠这几州的豪强世族提供，要是他们都死完了，谁来给自己上供灵石和美女。
他本想要出手将领头的人拿下，但是他愕然地发现。
几个月前他不屑一顾的吴泽，居然从法相境一路突破至超脱境，甚至身上还出现了圣威！
这是何等恐怖的妖孽啊！
他不敢大意，以山州数十万百姓性命作为要挟，逼迫吴泽一人前来山州，商榷和谈之事。
同时，他暗中联络数位和他一般的假圣前来，想要暗中解决吴泽。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所谓和谈，不过就是一场鸿门宴罢了。
山州百姓得知这一消息，感觉天塌了，他们比任何人都无比地熟悉这位圣主的秉性。
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虽然明知吴泽不会傻到孤身一人前来赴宴，但是也在希冀着他能够来救自己。
似乎是祈求得到了回应。
吴泽居然真的无视周围人的劝阻，孤身一人来到了山州。
这一日，圣主狂喜，要求山州百姓全都跪在道路的两旁，迎接吴泽的到来。
他们麻木地看着那一身白衣的吴泽。
记得他见到自己等人说的第一句话。
“站起来吧，你们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没有人能够逼迫你们跪下。”
山州的州府之中。
一场奢侈、血腥的宴会正在进行。
跳舞的人是身着裸露的女人们，她们麻木不仁，机械地跳着舞。
山州圣主肥胖的身子像一座肉山一般，坐在高处。
在他的身旁，是他请来的帮手，足足有着四位假圣。
为了请这群吸血鬼，他付出了许多的代价，想着又开始忍不住肉痛了。
他看向坐在位置上，神色平静的吴泽。
“看来这舞蹈无法让吴大人尽兴啊！”
他嗤笑一声，世人都说这吴泽十分仁义，爱民如子，他倒要看看，这一切是否是这人的伪装。
他手指一划，灵气化作丝线，将中央几个女人的肌肤划破，只是一瞬间，她们身上就出现了百道细小的伤口。
都避开了致命伤，此刻正不断地流着血。
“都给我跳得热情点！一副哭丧模样给谁看啊！！！”
山州圣主声音暴跳如雷，声音将几女的耳膜都给震破。
但是中央的几个女人仍旧麻木着，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哈哈，兄长这养的女奴可不听话啊，小弟这儿有着一整套的训奴心得，兄长可感兴趣？”
“哦？想不到你还有这个雅致，说来听听。”
“我等一同洗耳恭听。”
“首先，面对这等低贱的人，要先断其牵挂，将她的家人和所有在意的人给杀死，然后再坏掉那微不足道的廉耻心，可以让路边乞丐，然后……桀桀桀，最后……”
“哈哈哈……”
其余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全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在他们的嘴中丝毫不将除却他们之外的人当做人。
在他们眼中，这群人甚至连圈养的灵兽都不如，可以随意地玩弄。
吴泽平静地听着，听着听着，他缓缓地站起身来。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几人如遇大敌，连忙警惕起来。
刚才的瞬间，他们居然感到了一丝危险？！
可笑！这人明明只是一个超脱境修行者而已，居然让他们这等圣人感到畏惧？！
看只见吴泽缓缓地来到几女的面前。
他朝着几女微微一拜，声音柔和。
“我送你们去一个地方吧，那儿没有战乱，没有欺凌，那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外桃源，哪儿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看白色的雪山，看金色的麦田……”
“那儿，有你们想要见的人。”
吴泽微笑着，手指缓缓地点在了几女的额头上，随后金色的光芒将她们吞没。
她们麻木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清明，似乎是见到了什么。
随后，有着两行清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谢谢……”
她们最后说出这句话，然后就闭上了眼，倒了下来。
吴泽轻轻地将她们接住，平稳地放在地上，将身上宽大的衣袍脱下来，挡住她们伤痕累累的身体。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旁，山州圣主等人目光阴翳，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吴泽。
“她们，以及城外的所有人，都一样，有痛爱他们的父母，有在意的子嗣，也有心爱的人。”
“他们和我们一样，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可能是投胎了很久，才来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美，有着许多未曾见到的风光，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们应当都是这个来这个世界旅行的伴侣。”
“我一直都是这般想的。”
吴泽缓缓开口道。
“装神弄鬼。”
山州圣主冷哼一声，“吴泽，我劝你尽快退兵，让你的那些人滚回去，并自废修为，这样，之前的事情我就可以不再追究，否则你今日必死在这儿！”
吴泽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人固有一死，或如山岳般重，或如鸿毛般轻。”
“我会死，圣人也是。”
“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他们反抗的勇气，那么对我来说，死亡又有何畏惧呢？”
“我死了，但他们站起来，那我是真的死了吗？不，我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生。”
山州圣主皱着眉头，他发现吴泽身上的气息在不断地攀升，心头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开口道。
“如果死在了这儿，那就是无意义的牺牲！”
“不。”
吴泽笑着摇头，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衣襟之下，是他掩藏了几个月的秘密。
只见他的**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血色的怨气凝聚的光团，那是众人的苦难。
其中也包含刚刚吸收的，属于几个舞女的悲哀。
心善的他见不得众生疾苦，所以将自身的血肉化作美梦，送那一个个可怜人前往梦中美好的世界之中。
既然这个世界不待见他们，那自己就送给他们一个永远都不会醒的美梦吧。
这是这个世界对他们的亏欠。
山州圣主和一众人有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吴泽温和的声音继续。
“我的死，会让他们愤怒。”
“愤怒会压制一切的恐惧，会带给他们反抗的勇气。”
“我们都不怕死，因为有个美好的世界在等着我们。”
“但你们不会，因为你们死了，迎接你们的只有地狱。”
一股恐怖的力量自他体内涌出，随后逐渐地变得狂暴。
那是，众生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