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鬼面军师在主帅帐内看见完好无损的孟逸寒,心道“果然如此”。
绕着他走两圈,感叹:“真不愧是易容术,谁能看出他是假的呢?”
眼前这位孟逸寒,本名李拔,与陈潇同岁,自小在影卫军中长大,能力出众。
宋绾玥被南蛮易容术坑过两次,心有不甘,秘密让陈潇挑选一队影卫精锐,潜入南蛮,寻找易容术的方法。
在南蛮,会易容的人不多,但也并非什么高深秘术,还是在西南边临海的古老部落中,找到一个会易容术的阿翁。
易容术确实难,整整一队精锐,到头来只有李拔学会了。
鬼面军师端详着已经改头换脸的李拔。
不单长相和正主一模一样,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阴柔气质也和孟逸寒一致。
宋绾玥坐在书案后,手托下巴,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李拔的脸。
“我们外人当然看不出区别,现在要骗的人是他老子,一个小习惯可能就暴露了,绝不能大意。”
这招确实冒险,墨清砚语气沉如水:“尽量速战速决,在孟鹰身边留得越久越容易暴露。”
李拔挺直腰杆,颔首道:“属下誓死完成任务。”
宋绾玥拧眉:“别,影卫当中就你掌握了易容术,是个难得的人才,死了多可惜。再说了,你若是暴露,无论死活也会惊动孟鹰,后面的布置全部都要推倒重来。”
她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声音带着压迫感:“一旦计划失败,用尽一切办法脱身,这是命令。”
李拔抱拳行礼:“属下遵命。”
待他出去,鬼面军师才问:“让他去干什么?”
宋绾玥快速回答:“烧粮草。”
“就这?”鬼面军师不信,“这么好的机会。”
“孟鹰敢躲入崇象城全赖充足的粮草,毁了城内所有粮囤,南域军熬不了多久。”
鬼面军师恨铁不成钢:“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机会,毒死孟鹰多好啊。”
“毒药给他带着呢,此为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用这招。”宋绾玥漫不经心说,“暗杀敌军主将,我们和这群叛军有什么区别?南蛮百姓看着呢,轩辕军威名在外,号称仁义之师,好不容易收拢人心,别因小失大。”
墨清砚亦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派兵攻城为中策,利用阴谋刺杀敌军主将,是为下策。”
宋绾玥:“就连孟逸寒,我也准备在战场上与他一决高下,是他偏要跑过来,害了清砚一次不够,还想刺杀,这我能放过他?”
墨清砚声音更冷:“有此结局,是他自找的。”
宋绾玥轻笑:“也得感谢他,若非他自个儿跑过来,我也找不到机会让人易容成他,潜伏到孟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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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拔出发后,轩辕军在占领的城池内发布榜文,悬赏捉拿逃犯。
虽没指名道姓,但看形容和画像,百姓们也猜到是那位因为刺杀恒帝而被活捉的孟逸寒。
宋绾玥按兵不动,每日只派骑兵在军营附近做出大肆搜捕的样子。
同月十五日,元榛、齐明安各领三万兵从南北两路赴崇象,宋绾玥、墨清砚带兵五万从中路直取崇象。
各路军出发时已近年底,沿路收拾南域残余部队,夺下多个重要隘口。
临近年关,轩辕军各路相继到达崇象城外。
其中以恒帝和独孤皇后带领的军队战力最强。两人大胆推进,紧贴着崇象城扎营,与高耸的城墙只隔了一片树林。
时隔数月才收到李拔千辛万苦传来的信,宋绾玥担心打草惊蛇,命令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传信。
她相信他是个聪明人,又受过墨门长久训练,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允许他灵活处理,无需上报。
李拔的信只有一句经文,这是影卫之间用来隐蔽传信的方式。
宋绾玥对照经书拆解后,得知他已经顺利进入崇象城,孟鹰没发现他是假冒的,两人颇为父慈子孝。
宋绾玥将信扔到火炉中。
墨清砚推过一杯热茶,“和我们预想的时间差不多。”
宋绾玥品了一口茶,才道:“李拔到达崇象城的时间是你我商量过的,自然不能出差错。我们发布榜文,又派兵搜捕,如果他那么轻易就回到孟鹰身边,哪有逃命的样子?”
墨清砚不居功:“还是夫人细心,连这点也考虑到。”
正聊着,鬼面军师从外面进来。
未等他坐下,宋绾玥问道:“如何?能派人进去接应吗?”
来到此处安置后,枢密使日夜靠近城墙监视。
鬼面军师很烦躁:“守卫森严,别说密道,连狗洞都被他们堵了,到了夜里,城楼往来巡逻的守军一批接一批,根本找不到空档。”
宋绾玥并不觉得意外:“孟鹰把崇象当成活命的堡垒,一定会倾尽全力死守。”
墨清砚:“此仗,果然是我们打过最艰难的一场。”
从盛乐城南下征战多年,打过大大小小无数场仗,攻城战更是不少。
拿下崇象,南蛮地界的战事大体结束,最后关头,几人不敢松懈。
宋绾玥暗忖,前几场对战,虽然孟鹰战术差,可他擅长算计,心思狠毒,为了活命,可以将士兵当人肉挡箭牌。
南域军那种以一换一拖死轩辕军的不要命打法,她厌烦不已,不想让己军士兵的生命浪费在这种无谓的牺牲上。
良久,她叹道:“眼下要拿下崇城,不能急,希望他不要暴露,尽快完成任务。”
墨清砚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心下了然。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易容成孟逸寒的李拔。
倘若一切顺利,他会成为打倒孟鹰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