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宁愣了一瞬。
“什么意思？”
【任务不是强制的，你可以选择拒绝】
【我无法预测到黑雾中有什么，一切都是未知的，但你可以选择自己】
江汐宁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系统说的话。
选择自己，拒绝接受任务……
很具诱惑性，但江汐宁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
穿越至今，不只是兽夫们离不开江汐宁，江汐宁也同样无法抛弃他们。
只要有他们在，江汐宁便不再孤单，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的家在这里，她不能放任兽夫们处在一个随时都可能有危险降临的环境之中。
“我选择……”
“接受任务。”
【滴滴！已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将获得神秘奖励，请及时处理！】
电子音落下的同时，系统急切的声音跳了出来。
【你怎么不多考虑——】
“我考虑过了。”
江汐宁打断了它的话，“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放任不管，黑雾迟早有一天会蔓延到整个大陆，到时候不止是他们，我也活不下来。”
【我可以帮你，只要有足够的积分……】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无论如何劝阻，江汐宁的选择永远只有一个。
【好吧】
这一次，系统的声音放得轻快了些。
【即使是这样，我也会帮你的】
“让我多薅点统毛就是最大的帮助了。”江汐宁笑了笑，没有注意到系统的语气。
回到家中，一切和离开前没什么两样，但江汐宁注意到山谷附近的兽人变得比从前多了数倍，树林里的野兽也愈发不安，时不时低声嘶吼，在山上跑来跑去。
墨白甚至还捡到了一只撞石头上撞死的大肥兔子，带回来做了一锅干锅兔丁。
不只是大陆，河里的鱼类同样动荡不安，一条条只会在深水中出现的鱼竟然出现在了浅水区域，在水中胡乱跳来跳去，甚至还有一大批鱼主动跳上岸自杀。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吃点好的，江汐宁果断将这些鱼一网打尽，带回家做成了大鱼干。
回到家的第二天夜里，江汐宁半夜饿得睡不着觉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一推开门，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沧禾？”
他大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江汐宁心生疑惑，裹紧身上的兽皮披风跟了上去。
两人距离有些远，沧禾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踉跄，但速度丝毫不减，江汐宁一不小心就跟丢了，面前只剩下空旷的草木，完全没有沧禾的影子。
不过江汐宁知道眼前的路通往瀑布下流的河道，墨白总喜欢背着背篓去洗衣服，洗完再吭哧吭哧背回来。
不知道他是从哪养成的爱好，江汐宁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在自己和云渊结合后，墨白就总争着抢着要洗衣服了……
到了冬天，瀑布的水流早就冻成了冰，晶莹的冰柱仿佛从天边垂落，在黑暗中反射着点点光辉。
地上有许多小水坑结成的冰，江汐宁一路上走得很小心，直到抵达一个大石头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殿下……您都已经成这样了，和我们一起回去吧，灾难马上就要降临，我看到了！”
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即出现的是沧禾的声音。
“我不会离开她的，海老，你应该明白，我已经存在了太久……只有在她身边，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和平时装小汐时略带幼态的声音不同，此时沧禾的语气和江汐宁记忆中的万人追捧的“殿下”完全重合了，带着陌生的威严。
江汐宁恍然大悟。
果然，沧禾以前做出的种种“小汐”行为都是假装的！他根本就没有失忆，只是用失忆当借口留在她的身边而已。
夜晚的温度比白天降了几十度，沧禾仿佛感觉不到冷，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发丝如瀑布般散开在肩上。
“海老，你回去吧。”
沧禾静静看着遥远的夜色，眼眸中没有一丝动摇，“这些天，我总是会生出一种预感，我是为了她而不断重复着索然无味的年岁……”
沧禾是人鱼族最后一位纯血兽人，纯血人鱼不断重复着诞生到死亡的过程，死亡不是他们的终点，记忆会随着身体的新生而回归本体，就在这样的日复一日中，沧禾渐渐变得麻木。
他不在有强烈的七情六欲，不再为世间一切产生情绪起伏，他永远不会为一条小鱼的诞生而感到欣喜，也不会感慨蚌壳内生出了一颗明亮的珍珠……
曾经沧禾与一个开朗的雄性人鱼建立了友谊关系，但直到对方变得苍老，走到生命的尽头，沧禾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从那个时候起，沧禾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不该，也不能和任何人产生羁绊，他生来就是一个人，离开时也该一个人默默地死去，直到下一个轮回往复，再次开启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滩不会流动的死水，每一次死亡后又诞生，映入眼帘的只有无尽的疲惫与厌倦，被水波搅散了又聚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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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一次苏醒，他看到了一双柔软的眼睛。
在记忆还未彻底恢复时，他短暂地获得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小汐”。
起初，沧禾失去记忆后忘记了江汐宁，不明白名为“小汐”时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他的一生亘古漫长，不该沾染任何情爱纠葛，也不该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身体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仅仅只是存在于脑海内的一道影子，沧禾便像是发了疯一般想念得要抓狂。
直到后来，借着大雨降临时，沧禾来到了小雌性的家里。
看到江汐宁的那一刻，沧禾罕见地沉默了。
巨石般沉重的心脏再次开始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沧禾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呼吸也在变急促……
直到那一刻，沧禾才恍惚地意识到他的身体，他的心脏，再一次活过来了。
思绪回归现实，沧禾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海老，我不会改变想法，如论如何都不会。”
海老是陪伴殿下最久的人，殿下的性子他很清楚，毕竟是深海兽人中唯一的纯血皇族，一旦认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
但是……
海老重重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我看到了预言，她的未来……是一片空白。”
“什么？！”
沧禾心跳漏了一瞬。
躲在石头后的江汐宁也屏住了呼吸，双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