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多事之季。

将京城的事交给太女几姐妹与魏莱等人。

清晨,墨兮寒进宫和皇姐两人商议一番后,回到府里没多久。

一群人出发北上。

群臣知道逍遥王殿下此行为何,神情复杂万分。

风雨......或许会因为她此行,而停止了。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白云歌带着无数暗卫策马狂奔,利刃般的风刮得脸颊生疼,但她根本不敢有所停歇。

此一行危险十足,她并未让家人随自己急速前行,而是派人秘密安排在了安全之地,她则一路北上。

北方——那是她和母亲苦心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的地方。

毕竟,关乎复国大计和残留下来的前朝势力,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她心中一直有着自己的顾虑和考量。

绝对不可能完全信任叶若那个城府极深、狡猾多端的老狐狸。

所谓的心腹势力,只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确保每一步棋都走得稳妥有力,也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比如秦时。

墨兮寒说过,她的人抓到了秦时,并被秘密送往京城。

她不知是真是假,因为自己的人传回消息,说秦时的确失踪,杳无音讯。

所以她才不得不及时抽身,离开京城,哪怕会暴露身份。

因为她不敢赌。

赌秦时是否落在墨兮寒手中,赌自己是否还有解释的机会,赌好友会不会手下留情。

呵!

不过.......现下,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身份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已注定,这一生她和谁做朋友都可以,唯独墨氏皇族不行。

唯独,墨兮寒不行。

可偏偏,她们却成了最好的朋友。

其中情谊或真或假,她也,早已分不清。

时光如白驹过隙,似乎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就意味着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不死不休!

这是她的命!

为了复国而生的命!

只是没想到,会暴露的那么快。

白云歌一袭青色劲装,与身后几十名同样装束的暗卫,如一群沉默的幽灵,在茫茫雪原上疾驰。

她们的马踢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噗噗’声,每一次落下,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

前方,是连绵不绝的雪山,高耸入云的山峰如同巨兽的獠牙,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一群人向那个方向驶去。

突然,胯下的骏马直立而起,发出一声不安的嘶鸣。

好在白云歌眼疾手快,猛地勒住缰绳,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待稳定下来,她不由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察觉不对劲,身后的暗卫反应极快,瞬间呈扇形散开,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万籁俱静。

风声、雪落声、马匹的喘息声,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前方。

两匹黑色的骏马从风雪中缓缓走出,马背上的人皆穿着黑色大氅,与漫天白雪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望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白云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顿时静默不语。

只心下叹息,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无话可说。

唯有沉默。

墨兮寒看着马背上的昔日好友,一改往日的月牙白穿着,温文尔雅、风趣幽默的气质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与之相反的玄色劲装,显得干净利落,浑身散发着冷漠而锋利的气息,仿佛是一把随时出鞘的利剑,陌生至极。

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

空气凝固,冷得像一块万载玄冰。

驱马向前,白云歌忽然笑了一声,“兮寒,看来,我们今日注定要来一场相爱相杀了。”

话落,在场所有人表情瞬间凝固,随后不约而同地嘴角微微抽动。

呃.....

这么严肃、紧张的场景,突然来这么一句奇葩戏谑之言,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墨兮寒挑眉,“你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一天,不是吗?”

“是啊.......”白云歌垂眸,淡淡道:“只是,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恨吗?

应该恨的吧。

因为墨氏皇族,导致她从出身就背负着复国的使命。

从记事起,就开始被强行训练,每每接触的都是数不清的杀戮。

她的童年玩具,是染血的骨头;她的玩伴,是冰冷的尸体。

从小她就学会了如何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人,如何忍受最极致的痛苦,如何将心中最后一丝柔软碾碎,化作最坚硬的仇恨。

因为‘复国’二字。

她就像一头被囚禁的野兽,在黑暗中磨砺着爪子,眼中只能存在复仇的火焰。

但追根到底,她该恨谁呢?

可若不恨,那么她这半生所受的苦,意义在哪?

......换种说法,除了恨,除了复国,还有什么可以支撑她走下去呢?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是吗?”

墨兮寒静静地凝视着她,目光对上那双深邃而漆黑的眸子,似乎洞悉了其中蕴含的所有复杂情绪。

有杀戮,有痛苦,有迷茫,有困惑,最终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些情绪被收在眼底,墨兮寒只觉心底泛起微微的涟漪,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她看出了她的选择。

果然。

“我们生来便已注定,是敌非友。”白云歌淡淡一笑,“而我,没有退路可言,所以,拔剑吧!”

话已至此,是非对错,已无需多言。

今日,是该做个了结。

墨兮寒扭头看着自家毓毓,温柔道:“保护好自己。”

自始至终,苏毓都安静地看着她们,此时听得老寒的话,乖乖点头,“好。”

须臾。

天地间响起轻微的‘嗡鸣’声,清越的金铁交鸣,竟压过了风雪的怒吼。

两道身影,刹那间交错而过,快得只剩残影。

剑尖与剑锋每一次碰撞,都迸发出一串细碎的火星,在漫天风雪中如同骤然绽放的烟火,转瞬即逝。

风雪被她们的剑意所激,变得更加狂暴。

雪花越来越多,将苏毓的视线遮挡,因而仰头努力地看着那两道残影,耳边,黑麟卫与白云歌的暗卫厮杀在一起。

他倒是没想到,原来白云歌的功夫,也是这般厉害。

平时那手无缚鸡之力、吊儿郎当的模样,还真是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啊。

当然,他觉得还是他家老寒最厉害。

淡定地坐在马背上,苏毓傲娇自信地握着手中的‘武器’,警惕地看向四周交战、黑压压的一群人。

结果,根本没人理会他。

自家人当然不用说,但对方的人马,皆对他无视之。

哪怕被打飞到自己不远处,依然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冷着脸再次冲向黑麟卫。

苏毓看的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