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档案馆的青铜门环滴落,在青石台阶上砸出一个个深色斑点。林涛站在廊檐下甩了甩伞上的水珠,抬头望向这座新古典主义建筑——临港市立档案馆的灰色外墙在雨中显得更加阴郁,拱形窗户后透出的灯光像是困在琥珀中的萤火。
"证件。"门卫从岗亭窗口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
林涛掏出警官证,雨水从证件边缘滑落,在塑封膜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门卫眯起眼睛仔细检查,浑浊的眼球在证件照片和林涛的脸之间来回移动。
"刑事侦查局的?"门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老李没说要来人查档啊。"
"临时任务。"林涛收起证件,"1995年的《临港晚报》,社会新闻版。"
门卫的眉毛微微抖动,他拿起内线电话拨了三个数字,低声交谈几句后挂断。"三楼西区,老李在等你。"他递出一张临时通行证,"六点闭馆,别超时。"
电梯是老式的铁栅栏门,运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林涛透过栅栏看着楼层数字跳动,恍惚间觉得这狭小的空间像一座移动的牢笼。三楼走廊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报刊档案室"的铜牌下,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林警官?"老人推了推圆框眼镜,"我是李卫国,负责报刊档案三十七年了。"他掏出钥匙串,黄铜钥匙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要查的年份在最里面,跟我来。"
档案室比想象中更加幽深,两侧钢制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卫兵延伸向黑暗深处。空气中漂浮着纸张**的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林涛的鼻腔一阵刺痛——这味道与圣心疗养院地下室如出一辙。
"95年的合订本在这。"老李停在一个标着"1990-1999"的柜子前,手指在书脊上滑动,"10月...31日..."他抽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烫金日期已经褪色,"火灾报道应该在第三版。"
林涛接过合订本,灰尘立刻在指尖留下灰色痕迹。他翻开脆弱的新闻纸,10月31日的头版是某位市领导视察开发区的照片,翻到第三版时,右下角一则豆腐块大小的报道映入眼帘:
《圣心疗养院突发火灾 七人不幸遇难》
"就这么点?"林涛皱眉,"七人死亡应该算重大事故。"
老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年代...有些事不会登得太详细。"他指向报道中一个名字,"这个杨振,当时才二十五岁,医学院刚毕业的实习生。"
林涛的指尖停在铅字上。报道称火灾由"电路老化"引发,但圣心疗养院1993年刚完成全面翻修——张薇的调查报告里明确提到这点。他继续往后翻,11月1日的报纸只字未提火灾后续,却在文化版刊登了陆文渊的心理学讲座预告。
"奇怪..."林涛喃喃自语,"火灾第二天就开讲座?"
老李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林警官,有些档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不在系统目录里。"
林涛抬头,发现老人的瞳孔在镜片后不正常地扩张着:"什么意思?"
"跟我来。"老李环顾四周,从兜里掏出一把更小的钥匙,"别出声。"
他们穿过几排档案柜,来到一扇隐蔽的金属门前。门牌上写着"消毒室",但锁孔明显比普通门锁复杂许多。老李的手微微发抖,试了三次才把钥匙插进去。
"这里存放着...非常规档案。"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涌出来,"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审查样报,还有被撤稿的原始版本。"
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牛皮纸袋,有些已经泛黄开裂。老李熟练地抽出一个标记着"1995.10-11备用"的档案袋,倒出几份校样稿。其中一页被红笔圈出,标题是《疗养院火灾疑点重重 目击者称听见爆炸声》。
"这篇没通过审查?"林涛快速浏览内容,报道提到有医护人员听见"地下传来爆炸声",且七名死者中有五人本应在一楼值班。
老李的呼吸变得急促:"当时总编接到电话,说这是'危害社会稳定'的假新闻。"他指向校样边缘的批注,"你看这个。"
红色钢笔字迹写着:"杨振尸体未寻获,仅凭工作证确认。陆医生坚持七人死亡的说法。"批注日期是1995年11月2日。
林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圣心疗养院地下室那些刻在墙上的名字,每个都标注着日期和编号。7号...1995年10月31日...
"还有其他关于杨振的资料吗?比如照片?"
老李犹豫片刻,走向最角落的柜子。当他弯腰开锁时,林涛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手术缝合留下的。老人取出一本相册,翻到中间某页——那是一张集体照,七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疗养院台阶上。
"这是1994年医护人员合影。"老李指向右侧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人,"这就是杨振。"
林涛的呼吸停滞了。照片上的年轻人眉眼清秀,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下垂,与陆铭审讯时的神态惊人相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杨振右手拿着一个金属器械,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那形状与张薇案发现场发现的凶器完全一致。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额叶切除手术器械。"老李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那个年代...还在用。"
林涛的指尖一阵刺痛,仿佛被金属器械划伤。耳鸣毫无预兆地袭来,老徐临终时扭曲的面容在视野中闪回:"太完美了..."爆炸的火光与疗养院火灾的报道重叠在一起,形成某种诡异的呼应。
"林警官?"老李担忧的脸在视线中晃动,"你还好吗?"
"没事。"林涛强迫自己深呼吸,耳鸣渐渐消退,"这张照片能复印吗?"
老李刚要回答,档案室某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老人的脸色瞬间煞白:"有人来了。"他迅速合上相册,"我们得走了。"
"谁?"林涛警觉地抬头。
"每月这时候...都有人来检查敏感档案。"老李慌乱地锁回柜子,"快,从侧门出去。"
他们刚踏出消毒室,走廊尽头的电梯就传来运转声。老李推着林涛躲进两排档案柜之间的空隙,自己则快步迎向电梯方向。林涛屏住呼吸,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问道:"今天有人来查档吗?"
"没有,就我一个人在整理..."老李的回答带着不自然的颤音。
脚步声向另一个方向远去后,林涛悄悄探头。透过档案柜的缝隙,他看见一个穿深色风衣的高大背影正在翻阅登记簿,那人左手戴着皮手套,右手却裸露着——手腕内侧有一块月牙形的暗色胎记。
圣心疗养院那辆黑色轿车...搭在车窗上的手...
林涛的肌肉绷紧了。他无声地退回阴影处,从内袋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就在对焦的瞬间,那人突然转头,视线仿佛穿透层层档案柜直刺而来。林涛本能地蹲下,听见脚步声向这边逼近。
"李主任。"风衣男的声音近在咫尺,"1988年7月的《医学前沿》特刊还在吗?"
"在...在珍本区..."老李的脚步声慌乱地移动着,"我带您去..."
趁着两人走远,林涛猫腰向反方向移动。侧门藏在消防栓后方,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楼梯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他刚下到二楼转角,头顶突然传来老李压低的呼喊:"林警官!"
一张纸片从楼梯缝隙飘落。林涛接住一看,是那张医护人员合影的缩印复印件,背面用铅笔匆匆写着:"杨振没死"。
暴雨更猛烈了。林涛站在档案馆侧门的雨棚下,雨水在台阶上汇成急流。他掏出手机想联系秦越,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就像在圣心疗养院时一样。某种直觉驱使他抬头看向三楼窗户,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站在窗后凝视着他。
林涛冲进雨幕。绕过档案馆正门时,他瞥见那辆黑色轿车停在专用车位里,雨水顺着车窗流下,形成一道道透明的水帘。后座似乎坐着什么人,但贴膜太深无法看清。
"林涛!"
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林涛转身,看见沈静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马路对面,她的银色大众停在路边,引擎还在运转。犹豫片刻后,他快步穿过马路钻进副驾驶。
"你怎么在这?"林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沈静的睫毛上沾着雨水:"秦医生联系不上你,很担心。"她递来一条干毛巾,"找到什么了吗?"
林涛没有立即回答。车内的香水味比上次更浓,几乎盖过了所有其他气味。他注意到沈静今天戴了美瞳,灰绿色的虹膜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冰冷。
"一些旧报纸。"他含糊地说,把湿透的复印件塞进防水袋,"秦越在哪?"
"市局实验室。"沈静发动汽车,"她说有重要发现要当面告诉你。"雨刷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扇形,"对了,你认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吗?刚才在档案馆一直跟着你。"
林涛的背肌瞬间绷紧:"你看见他了?"
"只看到背影。"沈静转动方向盘,"他上了辆黑色奔驰,往港口方向去了。"
雨幕中的城市轮廓模糊不清,霓虹灯在水汽中晕染成彩色光斑。林涛盯着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辆尾随后,才从防水袋取出那张复印件。照片上杨振的面容在潮湿环境下有些晕染,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晰——与陆铭相似的不仅仅是眉眼,更是那种独特的、观察标本般的眼神。
"你丈夫..."林涛斟酌着用词,"在成为教授前,是做什么的?"
沈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医学院讲师,专攻神经科学。"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生硬,"直到1995年那场事故。"
"什么事故?"
"实验室爆炸。"雨滴在挡风玻璃上炸开,像无数细小的烟花,"他失去了三个助手,自己也差点失明。"沈静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从那以后,他的研究方向就变了。"
林涛想起陆文渊办公室里那些关于人格分裂的专着,每一本出版日期都在1995年之后。某种可怕的联想在脑海中成形——如果那场"爆炸"与疗养院火灾是同一天...
"到了。"沈静打断他的思绪。车子停在刑事侦查局后门,她递来一把折叠伞,"秦医生在B2实验室等你。"
林涛道谢下车,雨水立刻打湿了裤脚。走出几步后,他突然转身敲打车窗。玻璃降下,沈静灰绿色的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你丈夫右手腕上,"林涛直视她的眼睛,"有没有胎记?"
沈静的表情凝固了。雨声填补了漫长的沉默,直到她缓缓摇头:"没有。但他的首席助手有——月牙形的,就在你描述的位置。"
车窗升起,银色大众驶入雨幕。林涛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沈静最后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她怎么知道胎记是月牙形的?他从未提及具体形状。
B2实验室的门禁需要双重认证。林涛刷卡后,摄像头红灯闪烁,几秒后门锁发出电子音:"声纹验证通过。"
秦越站在离心机前,白大褂下露出深灰色的高领毛衣。她没戴眼镜,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色。
"你看起来像三天没睡。"林涛把防水袋放在工作台上。
"差不多。"秦越的声音沙哑,"我做了陆铭的DNA比对。"她调出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图表,"与二十年前圣心疗养院火灾现场的生物样本有99.7%匹配度。"
林涛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这不可能...陆铭现在才三十岁..."
"更准确地说,"秦越点击键盘,调出一张陈旧的文件扫描件,"现场发现的生物样本属于一个登记为'7号'的男性患者,年龄约25岁。"她放大照片角落的编号牌,"你看这个。"
模糊的照片上,7号病人的手腕除了编号牌,还系着一条红绳——与陆铭左手腕上常年佩戴的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秦越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我从张薇的电脑里恢复的加密文档。"
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标着"镜面计划"的PDF文件,首页盖着"绝密"印章。林涛俯身查看,文档大部分内容已被删除,仅存的一页记录着:
"7号实验体在接触V医生后出现显着人格模仿行为...建议终止实验...但V坚持进入最终阶段...10月30日样本显示前额叶异常活跃..."
"V医生就是陆文渊。"秦越调出另一份资料,"1995年10月29日,他申请了一项名为'镜像神经元强化疗法'的临床试验,审批人签名被涂黑了。"
林涛的视线在文档间来回移动,碎片逐渐拼合成一个恐怖的图案:"所以杨振是实验助手...7号病人被植入了某种人格...而陆铭..."
"可能是克隆体,或者..."秦越的声音低下去,"人格移植的受体。"
实验室的荧光灯突然闪烁起来,某种低频噪音从通风管道传来。秦越警觉地抬头:"有人切断了备用电源。"她快速保存文件,拔出U塞进林涛口袋,"从紧急通道走。"
安全出口的绿灯在黑暗中格外醒目。林涛刚推开防火门,就听见主电梯运转的声音。他们沿着楼梯疾步上行,在转角处,秦越突然拉住林涛:"等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设备,按下按钮后,整栋楼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水流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下方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快走!"秦越拽着林涛冲上楼梯,"去停车场!"
屋顶停车场的雨势比地面更猛,狂风几乎要把人掀翻。秦越的SUV停在最角落,两人湿透地钻进车里。引擎启动的瞬间,林涛看见三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从楼梯间冲出。
"抓稳!"秦越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地面打滑半圈后终于抓地。车子冲下斜坡时,一个维修工举起某种器械对准他们,秦越急转避开,后视镜应声碎裂。
"那是什么?"林涛回头看向迅速远去的黑影。
"射频干扰器。"秦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能烧毁电子设备...包括我车上的追踪器。"她瞥了眼后视镜,"现在他们找不到我们了。"
车子驶入城市主干道,雨势稍减。林涛掏出那张湿漉漉的复印件:"认识这个人吗?"
秦越扫了一眼,突然急刹车停在路边:"天啊...这是杨振?"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照片背景,"看这个。"
林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照片边缘的玻璃反光中,隐约可见一个穿病号服的人影站在走廊里——虽然模糊,但瘦高的身形与7号病人完全一致。
"同一天拍的..."秦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医护人员合影时,7号病人就在现场。"
林涛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短信弹出:「档案室有你要的答案。今晚12点,侧门。——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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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秦越皱眉,"太危险了。"
"必须去。"林涛放大短信附带的照片——那是一页手写笔记的局部,能辨认出"7号...完美镜像...陆的野心..."等字眼,"这可能是直接证据。"
秦越沉默片刻,突然调转车头:"我们需要准备些东西。"
午夜11:45,雨终于停了。档案馆侧门的小路积着水洼,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花。林涛贴着墙根移动,夜视镜中的世界呈现出诡异的绿色。耳机里传来秦越的呼吸声:"我在正门监控室,随时支援。"
侧门虚掩着,锁芯有新鲜撬痕。林涛拔出配枪——陈队今天下午刚归还的——轻轻推开门缝。消毒室的门大开着,里面亮着微弱的红光。
"老李?"林涛低声呼唤,没有回应。
消毒室的地上散落着文件,一个牛皮纸袋被撕成两半。林涛蹲下检查,发现是1988年的《医学前沿》特刊复印件,某篇关于额叶切除手术的论文被红笔圈出,页边批注着:"V的早期实验对象全部死亡"。
书架后方传来细微的摩擦声。林涛举枪靠近,发现最底层的抽屉露出一角白布。拉开后,他的胃部一阵绞痛——那是老李的眼镜,镜片碎裂,镜架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发现血迹。"他对着麦克风低语,"老李可能遇袭了。"
耳机里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秦越急促的警告:"有人进——"通讯戛然而止。
林涛猛地转身,消毒室的门无声地关上了。他冲向门把,却发现外面被什么东西卡住。几乎同时,通风口飘进一缕淡黄色的气体,带着甜腻的杏仁味。
氰化物!
他扯下衬衫一角捂住口鼻,抬枪射向门锁。子弹击穿金属的巨响在密闭空间内震耳欲聋,但门只晃了晃——外面显然被更重的物体堵住了。气体越来越浓,林涛的视线开始模糊,他踉跄着扑向消防栓,用枪托砸碎玻璃。
喷涌而出的水幕暂时冲散了毒气。林涛喘着粗气撞向房门,这次门终于松动了一些。第三次撞击时,堵门的物体轰然倒地——是老李的遗体,胸口插着一把手术刀,刀柄上刻着数字"7"。
走廊尽头,戴鸭舌帽的身影一闪而过。林涛追上去,却只听见安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刚要追击,耳机突然恢复通讯:"林涛!快出来!整栋楼的消防系统被篡改了!"
头顶的喷淋头停止喷水,转而释放出淡黄色烟雾。林涛屏住呼吸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传来文件燃烧的噼啪声。推开楼梯间门的瞬间,热浪几乎掀翻了他——下层楼梯已经陷入火海。
"上屋顶!"秦越在耳机里喊,"我在北侧接应!"
浓烟中,林涛摸索着向上攀爬。到达顶层时,他的肺部像被烙铁灼烧,视线因缺氧而边缘发黑。屋顶门被锁死,他连开三枪打坏锁芯,用肩膀撞开铁门。
冷空气扑面而来。林涛跪地咳嗽,看见秦越的无人机正在头顶盘旋,吊着防毒面具缓缓下降。他刚戴上面具,身后就传来爆炸声——火势已经蔓延到档案库。
"东侧!"秦越的声音从无人机扬声器传出,"跳到隔壁楼顶!"
两栋楼之间有三米多的间隔。林涛后退助跑,在屋顶边缘纵身一跃。落地时右踝传来剧痛,他滚了几圈缓冲,抬头看见秦越的SUV停在对面小巷。
档案室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林涛钻进车里时,秦越正用笔记本接入警方频道:"...档案馆火灾,疑似电路老化引发..."
"不是意外。"林涛喘着气,从口袋里掏出半张烧焦的纸页——那是他在撞门时从老李手中拽下的,"看这个。"
焦黑的纸页上是一份手写实验记录,日期1995年10月30日:
"7号今日完成最终镜像。当他在镜中凝视V时,出现了完美同步。明日起进入观察期。若成功,将开创人类意识移植新纪元。——杨"
签名下方,有人用不同笔迹补充了一句:"但他看见的不是V,而是我。"
秦越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杨振才是主导者?陆文渊只是..."
"幌子?或者实验品?"林涛望向越烧越旺的档案馆,火光在他瞳孔中跳动,"老李用命换来的不止这个。"
他摊开另一只紧握的手——那是一把微型钥匙,柄部刻着数字"3",与圣心疗养院发现的"7"号钥匙明显属于同一系列。
"还有第三把钥匙。"林涛的声音嘶哑,"而有人不想我们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