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双生魂记 >  甄嬛驾到(2)

甄嬛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清晰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让楼下乱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

佟湘玉、白展堂、郭芙蓉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牵扯到宫里娘娘的“牵连”,这麻烦听起来就比江湖仇杀要命得多!

“与本宫有些牵连”这六个字,像六块冰坨子砸进众人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是滔天巨浪。

佟湘玉的脸瞬间褪了血色,嘴唇哆嗦着,那句“额滴神啊”在喉咙里滚了几滚,愣是没敢喊出来。

白展堂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刚擦干净的柜台上,亲娘咧,这可比丢几两银子要命多了!

郭芙蓉攥紧了拳头,侠女的热血和闯了祸的本能担忧在胸腔里激烈碰撞。

吕秀才脑子里飞快闪过刚才甄嬛描述的那些阴毒手段,冷汗顺着鬓角就下来了。

“吱呀——”

雅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

钮祜禄·甄嬛站在门口,依旧是那身水绿宫装,依旧是那副沉静端凝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并非出自她口。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楼下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阿楚和晏辰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晏辰身后那个高大沉默的铁蛋身上。

“方才这位……壮士所言,”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细微的骚动,“言及那周家小妾症状,并探查到异常香料残留,源头指向此处。”

她的视线转向阿楚,“夫人手中之物,既能播放乐曲,想必亦有探查、记录之能?”

阿楚立刻反应过来,晃了晃手机:“娘娘明鉴!这叫手机,确实能录像录音!刚才铁蛋的扫描分析结果,我这边也同步记录着!”她心里直打鼓,这位娘娘的观察力和反应速度也太恐怖了!

甄嬛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烦请这位铁……铁壮士,将探查所得,详细告知。尤其是那香料残留的特征、扩散路径。”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不容置疑的指令。

铁蛋的电子眼转向晏辰和阿楚,在得到两人点头默许后,才用他那平稳无波的金属质感嗓音开始汇报:“目标个体:周家小妾。生理状态:肾上腺素(模拟)峰值超正常值300%,多巴胺水平异常激增,脑电波呈现非理性攻击模式。体表残留物:检测到高浓度脂溶性化合物C17H21NO4异构体,分子结构与已知致幻兴奋剂‘天仙子碱’及‘莨菪碱’有70%相似度,但存在未知修饰基团,推测具有更强神经靶向性与致幻性。空气中扩散粒子:同种化合物,浓度梯度衰减模型显示,初始释放点位于本客栈二楼东侧走廊,时间约为2.7小时前。”

随着铁蛋精确到分子式和时间的冰冷分析,大堂里一片死寂。李大嘴在厨房门口听得手里的擀面杖都忘了挥动。

祝无双捂住了嘴。白展堂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二楼东侧走廊?那不就是甄嬛雅间门口那一段吗?时间也对得上!

甄嬛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愤怒的神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仿佛铁蛋说的只是今日天气如何。

待铁蛋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洞察一切的冷峭:“脂溶性……强致幻……神经靶向……发作迅猛,状若疯癫,口出怨怼之语……呵,好熟悉的手法。”

她目光微抬,看向楼梯口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个始作俑者,“安陵容……你便是到了这异乡之地,也改不了这用香害人的习性么?只是,这次的手段,倒是比从前拙劣了些,连本宫身边的门槛都没摸清,倒先害了不相干的人。”

“安陵容?!”郭芙蓉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娘娘是说……那个会用迷情香的安小鸟?她也来了?”她立刻想起弹幕里那些关于迷情香配方的“学术研究”,头皮一阵发麻。

佟湘**一软,全靠扶着柜台才没坐地上,哭丧着脸:“额滴神呀!一个娘娘还不够,又来个会下毒的妃子?额这同福客栈是造了什么孽嘛!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阿楚和晏辰也是心头剧震。安陵容!甄嬛传里那个自卑又狠毒、用香料害人于无形的关键反派!她竟然也穿越过来了?而且一出手就搞出这么大乱子!

“娘娘,”晏辰定了定神,上前一步,语气凝重,“此事非同小可。那周家小妾无辜受害,情况危急。安……安贵人隐匿在暗处,手段阴毒,防不胜防。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需要立刻通知官府,封锁客栈搜查?”

“官府?”甄嬛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嘲讽的弧度,“寻常衙役,如何识得这等宫廷阴私之物?只怕打草惊蛇,反令其狗急跳墙,祸及更多无辜。”她目光扫过众人,那份久经风浪的沉稳此刻展露无遗,“当务之急,是救人。”

她转向铁蛋:“铁壮士,你既能探查此物,可有化解之法?”

铁蛋的电子眼闪烁:“目标毒素作用于中枢神经受体。常规解毒剂无效。建议方案:一,物理强制镇静,风险高,易造成二次伤害。二,针对性神经抑制脉冲,阻断毒素受体结合,需精确制导,傻妞可执行。三,溯源追踪释放者,获取原始配方或解药样本,效率最高。”

傻妞立刻上前一步,清脆的电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可靠感:“神经抑制脉冲准备就绪。可远程精确施放,确保目标个体安全无创。请求执行指令。”

甄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对这两个“非人”随从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知。她毫不犹豫:“救人要紧。烦请姑娘施为。”

“是!”傻妞颔首。只见她闭上那双仿生电子眼,似乎在集中精神。几秒钟后,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有极细微的蓝色数据流光华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与此同时,西街周员外家那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中,正被几个壮硕家丁死死按在地上、双目赤红、嘶吼挣扎的周家小妾,身体突然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了所有狂躁。她眼中的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疯狂挣扎的四肢软了下来,口中含混的咒骂也变成了无意识的呻吟,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按住她的家丁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匆匆赶来的邢捕头和燕小六也傻了眼。邢捕头试探着上前,用刀鞘捅了捅那小妾:“喂?醒醒?还疯不疯了?”

那小妾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眼神空洞,显然神智尚未完全恢复,但那股骇人的疯劲确实消失了。

“亲娘咧!”邢捕头抹了把汗,对着空气抱了抱拳,“这是哪位路过的神仙显灵了?替我们七侠镇除了一害啊!”他完全不知道,这“显灵”来自几百米外同福客栈里一个仿生机器人的指尖微光。

同福客栈内。

傻妞眼中的蓝光隐去,平静汇报:“目标个体神经异常兴奋已抑制,生命体征平稳。毒素残留需自然代谢,约12-24小时可恢复基本神智,但可能伴有短暂失忆及精神萎靡。”

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救人是第一步,总算成功了。但隐患并未消除。

“多谢姑娘出手。”甄嬛对傻妞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冷,如同淬了寒冰,“源头,该清一清了。”她的视线再次投向二楼东侧走廊,语气带着一种森然的决断,“铁壮士,锁定残留物源头,精确位置。”

铁蛋的电子眼瞬间聚焦,如同高精度雷达扫过二楼走廊的每一寸地板、墙壁、栏杆。“空气微粒回溯完成。最高浓度点位于雅间门外右侧第三块地板缝隙下方。检测到微量有机组织残留(皮屑),与香料化合物高度黏附。”他抬手指向那个位置,“释放者曾在此短暂停留,弯腰放置物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块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地板上。

“放着我来!”祝无双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已经轻盈地跃上楼梯,几步就到了那位置。她蹲下身,从随身的工具小包里掏出一根极细的银针和一把精巧的小镊子,动作麻利又谨慎地撬开那块看似严丝合缝的地板边缘。

地板被轻轻掀起一条缝隙。一股极其细微、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瞬间飘散出来,比之前铁蛋检测到的微尘要浓郁得多,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头晕的芬芳。

“找到了!”祝无双屏住呼吸,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里夹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角形物体。那油纸包只有指甲盖大小,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镊子尖上。

佟湘玉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捂住口鼻:“额滴神!快拿走!快拿走!熏死个人咧!”

郭芙蓉也皱紧了眉头:“这味道……闻着就邪门!”

甄嬛却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油纸包,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冰冷的厌恶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她甚至没有让祝无双拿远些,只是冷冷道:“打开它。小心些。”

祝无双依言,用银针极其小心地挑开油纸的封口。里面并非粉末,而是一小撮深褐色的、粘稠如膏状的物体,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正是从中散发出来。

“娘娘,您看……”祝无双将镊子微微举起。

甄嬛只看了一眼,便厌恶地移开目光,语气斩钉截铁:“‘醉梦散’。安陵容的拿手好戏。以曼陀罗花粉为主料,辅以蛇床子、天仙子,经特殊手法炮制熬炼成膏。此物无需点燃,遇热即缓慢挥发,气味甜腻惑人,吸入少许便致幻亢奋,吸入过量则狂性大发,力竭而亡。她定是将此物塞入地板缝隙,利用楼下厨房升腾的热气加速挥发,目标……”她顿了顿,冰冷的视线扫过自己雅间的房门,“自然是本宫。只是阴差阳错,那周家小妾不知为何途径此处,吸入过量,成了替罪羔羊。”

【卧槽!醉梦散!安小鸟真来了!这下手也太狠了!】

【目标娘娘?这是要直接下死手啊!多大仇?】

【周家小妾实惨!纯纯工具人!】

【娘娘牛逼!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得见过多少阴私手段!】

【铁蛋傻妞开挂实锤!扫描追踪加远程治疗一条龙!】

【无双女神手真稳!这要是普通人去抠,估计早中招了!】

【所以安陵容人呢?还躲在客栈里?细思极恐!】

“安陵容!”郭芙蓉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响,“这女人心肠也太歹毒了!掌柜的,咱们把客栈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揪出来!排山……”

“芙妹!”吕秀才赶紧拉住她,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可怕的“醉梦散”,“不可冲动!她既然敢下毒,必有后手!娘娘在此,我们……我们听娘娘示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甄嬛身上。这位从深宫血战中走出的胜利者,此刻成了众人唯一的主心骨。

甄嬛看着那被祝无双小心翼翼用油纸重新包裹好、放在远处桌角的“醉梦散”,眼神幽深如古井。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洞悉人性的疲惫和冰冷:“她既出手,一击不中,必不会留在原地束手就擒。此刻,只怕早已远遁,藏身暗处,伺机而动。此女心思缜密,手段阴柔,最善隐匿伪装,如同暗夜里的毒蛇。”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阿楚手中的手机,意有所指,“况且,此地尚有能窥探四方之物,她岂会不知?留下,便是自投罗网。”

阿楚立刻会意,对着手机说:“家人们!目标锁定!危险人物安陵容在逃!特征:擅长用香,心思歹毒,可能伪装!大家伙儿眼睛擦亮点!发现任何可疑的、身上有特殊香味的女性,立刻在弹幕里描述!咱们来个全民大搜捕!”

弹幕瞬间沸腾:

【收到!全员警戒!】

【重点排查香料铺、胭脂水粉摊!】

【注意独行女子!特别是眼神躲闪的!】

【安陵容好像个子不高,挺瘦弱的!】

【她会不会易容?小说里都这么写!】

【娘娘!安小鸟最怕什么?求弱点!】

甄嬛看着阿楚与那“神奇方盒”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并未多问。她转向佟湘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佟掌柜,烦请告知所有住客及伙计,近日若遇陌生女子搭讪,或拾获不明香囊、脂粉盒等物,切莫触碰,速来禀报。饮食用水,务必当心。”她又看向白展堂,“白少侠轻功卓绝,耳目灵敏,还请多留意客栈内外异常动静。”

“娘娘放心!”佟湘玉拍着胸脯保证,“额这就去挨个通知!一只苍蝇也别想搞鬼!”她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白展堂也难得地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包在我身上!亲娘……咳,我是说,保证完成任务!”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掠向后院,开始巡查。

紧张的气氛如同拉满的弓弦,弥漫在整个同福客栈。郭芙蓉拉着吕秀才,带着两个女儿,警惕地守着大堂门口。祝无双和李大嘴也提高了戒备。阿楚和晏辰则紧盯着手机屏幕,希望从海量弹幕中捕捉到蛛丝马迹。铁蛋和傻妞如同两尊守护神,静静地立在阿楚晏辰身后,电子眼全方位扫描着周围环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的余晖给客栈镀上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周家那边传来消息,小妾已经醒了,只是痴痴呆呆,问什么都摇头,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邢捕头和燕小六无功而返,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听到“安陵容”和“宫廷秘毒”后,更是吓得脸都白了,邢捕头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亲娘啊,这影响仕途啊……”,燕小六则紧张地握住了腰间的唢呐,仿佛那能驱邪。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客栈门口的光线再次一暗。

这一次,走进来的不是伙计,也不是捕快。

一个穿着极其华丽、甚至可以说艳俗的桃红色宫装女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她云鬓歪斜,珠钗摇摇欲坠,一张原本应该十分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涣散,脚步虚浮踉跄,浑身散发着浓烈到刺鼻的酒气,混合着一种……甜腻的、让人头晕的异香!

她似乎醉得厉害,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扶住了门框。她抬起迷蒙的眼,扫视着大堂里如临大敌的众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反而咯咯地娇笑起来,声音带着醉酒的含混和一种跋扈的娇憨:

“哟!好……好热闹啊!都……都杵在这儿……接驾呢?”她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最终落在了楼梯旁、神色冰冷沉静的甄嬛身上。她眯起眼,努力聚焦,看了好几秒,脸上的醉笑慢慢僵住,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可笑的事情,指着甄嬛,爆发出一阵更加尖利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我……我当是谁!原来……原来是你这个贱人!钮祜禄·甄嬛!”她踉跄着,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和异香,不管不顾地朝着甄嬛扑了过去,嘴里含混不清地嘶喊着,“你……你怎么还没死?!你害死了我哥哥!害死了我年家满门!皇上……皇上也被你这毒妇蒙蔽!我……我杀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这又是谁?!一身宫装,满口“贱人”、“皇上”,还直呼甄嬛其名,带着滔天的恨意扑杀过来?

“保护娘娘!”白展堂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如同瞬移般挡在了甄嬛身前。郭芙蓉也立刻摆开了“排山倒海”的起手式。吕秀才则吓得赶紧把两个女儿护在身后。

那桃红宫装的醉妃不管不顾,依旧扑来,嘴里还喊着:“滚开!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本宫……本宫要撕了她!”她似乎完全不会武功,扑过来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是凭着酒劲和一股疯劲。

白展堂眉头微皱,并未下重手,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快如闪电般在她扑来的路径上几个穴位轻轻一拂。

“葵花点穴手!”

“呃……”那醉妃前扑的动作瞬间定格,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里面充满了愤怒、不甘和醉酒的迷茫。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和甜腻异香更加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来。

甄嬛从白展堂身后缓缓走出,看着眼前被定住、依旧对她怒目而视的桃红宫装女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色。那不是面对安陵容时的冰冷厌恶,而是一种混合了惊讶、了然、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更深的疲惫。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无数岁月,带着沉重的回响。

“年世兰……”甄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无奈,“果然是你。你也来了。”

年世兰?!华妃?!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得众人头晕目眩!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清后宫团建吗?!先是甄嬛,再是安陵容下毒,现在连骄纵跋扈的华妃娘娘都醉醺醺地杀上门了?!

【华妃!年世兰!卧槽!年家大小姐!】

【娘娘死对头二号!这什么修罗场!】

【她怎么也来了?还喝成这样?】

【她身上那香味……不对劲!跟周家小妾中的毒好像!】

【难道安陵容也对她下手了?一箭双雕?】

【娘娘那声叹气……莫名觉得有点心疼怎么回事?】

阿楚和晏辰也是目瞪口呆。晏辰下意识地看向铁蛋。铁蛋的电子眼早已锁定了被定住的年世兰,眼中数据流狂闪:“目标个体:年世兰。生理状态:血液酒精浓度严重超标(>0.3%),中枢神经严重抑制。体表及呼吸系统检测到高浓度‘醉梦散’成分!毒素摄入量远超周家小妾!神经受体已被完全覆盖!其攻击行为受毒素致幻及酒精双重驱动!”

“什么?!”阿楚失声惊呼,“她也中了‘醉梦散’?还是超大剂量?!”

甄嬛显然也听到了铁蛋的分析,她看着年世兰那充满恨意却涣散迷离的眼睛,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看着她华服下微微颤抖的身体,眼中那丝怜悯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覆盖了之前的冰冷。

“安陵容……”甄嬛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用这‘醉梦散’先激得年世兰狂性大发,再引她来寻我复仇。无论我们谁死谁伤,她都坐收渔利,好算计!”她看向白展堂,“白少侠,解开她的穴道吧。她此刻……身不由己。”

白展堂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在年世兰身上拂过。

“呃啊!”穴道一解,年世兰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郭芙蓉下意识扶住。她似乎被刚才的定身和此刻的虚弱弄得更加混乱,眼中的恨意被巨大的迷茫和痛苦取代。她猛地抓住郭芙蓉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神涣散地四处张望,声音带着哭腔和醉酒的含混:

“香……我的欢宜香呢?皇上……皇上赐给我的欢宜香……点起来啊!点上……点上我就不疼了……头好痛……心也好痛……皇上……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肯给我……为什么……”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浓烈的酒气和甜腻的异香混合着她绝望的悲鸣,弥漫在空气里,令人窒息。

欢宜香!那个让华妃终生不孕的、皇帝亲手赐下的、掺了麝香的“恩宠”!

听到这三个字,甄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骄纵跋扈、明艳不可方物,此刻却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哭泣颤抖的宿敌,看着她眼中那份被至爱之人亲手扼杀希望、被欺骗利用至深的、刻骨铭心的痛苦……那份痛苦,她感同身受。

深宫里的女人,无论位份高低,无论曾经多么风光,最终都不过是权力和情爱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互相撕咬、最终一起沉沦的可怜虫。

甄嬛缓缓走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没有嘲讽,没有报复,只是伸出双手,轻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悲悯,扶住了年世兰颤抖的双肩。

“年世兰,”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某种穿透迷障的力量,“看着我。这里没有皇上,没有紫禁城,没有欢宜香。”

年世兰迷蒙的泪眼努力聚焦在甄嬛脸上,似乎想辨认,却又被巨大的痛苦和幻觉淹没。

甄嬛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动作甚至带着一丝生疏的、属于上位者极少表露的安抚。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阿楚和晏辰,最终落在傻妞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傻妞姑娘,烦请再施妙手,救她。她……亦是可怜人。”

傻妞立刻上前:“是!启动高功率定向神经净化脉冲,清除毒素受体结合。目标生命体征监护开启。”她闭上眼,指尖再次亮起微不可查的蓝光,这一次的光芒似乎更加凝聚。

年世兰在甄嬛的扶持和傻妞的净化下,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眼中的疯狂和迷乱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空茫的死寂。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甄嬛肩头,闭上了眼睛,只有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无声地诉说着那份被彻底撕开、鲜血淋漓的伤痛。

整个同福客栈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又悲凉的一幕震撼了。曾经的死敌,此刻一个扶着另一个,在异乡的客栈里,无声地舔舐着来自同一个深渊的伤口。

阿楚的手机屏幕上,弹幕也罕见地安静了片刻,随即被汹涌的感慨淹没:

【泪目了……华妃也是可怜人……】

【欢宜香……皇上你好狠的心!】

【娘娘居然扶她了……这胸怀!】

【安陵容真该死啊!利用华妃的痛!】

【深宫里的女人,都是悲剧……】

【傻妞女神!求净化华妃姐姐的心伤!】

邢捕头看着眼前这超越他理解范畴的场面,尤其是那位气度非凡的娘娘扶着另一个醉醺醺的娘娘,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捅了捅旁边的燕小六,压低声音,带着哭腔:“亲娘啊……小六,咱……咱们还是撤吧?这浑水太深了,影响仕途啊……”

他一边说,一边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远处桌子上,祝无双用油纸重新包好的、那一小撮深褐色的“醉梦散”。一丝贪婪和侥幸,悄然爬上了他那张写满“怕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