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方尽愣愣的嗯了声,手轻轻搭在温成灰抬起的一条胳膊上。

见这对方如此乖巧可爱,男人勾了勾唇,这才有空再看回地上几人。

察觉到冰冷的视线,几人收回差点掉了的下巴,立马又低头,不敢再看。

温成灰冷哼一声道,“我家方尽心善,以前的事本王暂且就算了,但现在我们即将成亲,你们不会是让本王嫁过来后还住在这个破院子里吧?”

“不不不!不敢的不敢的!臣……臣立刻就给你们换府内最好的院子!还……还请摄政王殿下不要怪罪……”

黎元德很快听懂温成灰话里的意思,赶忙道。

“甚好,恰巧一会本王要带着未婚夫出去吃饭,你们就趁着这个时间给新院子收拾妥了。对了,所有家具全都要新的,本王可睡不惯旧床旧被子!

还有,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当初陛下错点鸳鸯谱,那可是赔了一大笔赏赐给方尽的!那些东西,你们也全都整齐算好搬去方尽的新院子,若是等本王回来,没看到该看到的,本王定将今天看到的一切,全都如实上报给陛下!

到时候……”

“是是是!臣立刻照办,立刻照办!!”黎元德一听到时候,吓得立马又磕了几个头。

黎元德此刻是一点忤逆的心都没有了,温成灰和皇帝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起码明面上是如此的。

恰逢温成灰又是刚打了胜仗回来,正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若是对方此刻在皇帝面前参他一本,那他仕途被毁都是小事,最怕的是一家子都会面临牢狱之灾!

温成灰满意他的识趣,但也没错过纪梓柔和黎安邦眼里的可惜和愤恨。

要知道,当初黎方尽被退婚,皇帝确实是为了安抚,拨了一大笔赏赐,而且连先前为太子求娶时抬来的聘礼,皇帝都没有收回,直接大手一挥就说给黎方尽当小金库。

那是一笔,可以让无数人吃喝不愁一辈子的巨额财富。

却被黎家人不动声色的寐了下来,还倒反天罡嫌弃黎方尽被毁容被退婚丢人,将人打发到这偏院来,简直就是又当又立,欺人太甚!

若是他没看错,现在纪梓柔脑袋上插着的那镶着七彩琉璃的金钗,应也是当年西月进贡给渊朝的。

还有现在黎安邦脚上的鞋子,以及身上的衣服,看走针就知都是来自西月。

这种别国进贡来的东西,除去个别被皇帝送给宫中妃子,其余大部分都存在国库里,皇帝一般不会单独拿来送人,那些妃子得了就更不会拿去送人了。

而如今这些能落到纪梓柔脑袋上,还有黎安邦的身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

黎家也是无脑,皇帝御赐给黎方尽的东西,就这么大喇喇的戴在身上,当真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打发走黎元德一家三口,温成灰终于能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自家宝贝身上。

对上对方复杂又迷茫的视线,温成灰低头轻轻笑了下。

随后视线下移落到对方脚上,十八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但黎方尽这双鞋却早已不合脚了,脚指头蜷缩在不合适的鞋子里,前端鼓起不自然的一个包,也难怪刚刚跑着跑着能摔着。

怪他,昨夜和早晨都来去匆匆的,思维还总停留在现代,和上个世界里,没能注意到这些细节,没在昨夜就将东西准备好。

视线沉了沉,他干脆将人直接拦腰抱起,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啊!”黎方尽又是一个下意识攀肩的大动作。

身子如同早晨那般紧贴在男人身上,明明该是陌生的人,可是这样的举动,却莫名让他紧张的心脏,慢慢放缓了节奏。

一路将人抱回床上,温成灰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将黎方尽那双不合脚的布鞋脱下,本该白里透红的脚趾,因为挤压了一段时间,都泛着缺血后的白。

温成灰干脆一屁股坐在床边,拉过对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那双骨节的分明的手一点没嫌弃的就捧着黎方尽的脚按。

吓得黎方尽立马将脚丫子缩回被子里,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这……这……脚脏,王爷使不得!”

“哪里脏了?我看着干净得很,乖,按一按通通血,能让你舒服一些。”

温成灰不由分说的掐住那纤细的脚踝,将其拉出,细致的揉捏,直到苍白的脚趾重新恢复血色,才作罢。

而黎方尽已经被他这番举动给弄得脸颊通红,又碍于面前是当朝摄政王,明面上的权利几乎堪比当朝皇帝。

他敢拒绝一次,却不敢拒绝第二次,只能忍着羞涩,任由男人捏着脚。

硬是忍到温成灰将他两只脚都捏完,他这才敢再次将脚缩进被窝里。

被子里,自己的脚掌上仿佛还留有温成灰手掌的温度,不暖也不冰,可就是很舒服,很舒服……

察觉到自己在想什么,黎方尽脸一红,低低道了声谢,“谢,谢王爷……”,就又没了声。

温成灰挑眉,有些无奈的笑道,“不想问我些什么?”

“……”黎方尽垂着脑袋,他心里疑惑多得很,可真跟人家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却突然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

问对方为什么能变了张脸来见他?还是问为什么身为摄政王要下嫁于自己?亦或者是问对方是否知道自己的过往,他真的不嫌弃吗?

黎方尽想问的太多,可他被辜负的也太多,特别是经历了太子府那遭,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再与皇家扯上关系,哪怕是摄政王。

早上见到那个人的时候,那张面孔陌生,却意外的让他安心。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能确定,那张脸并没有在皇宫里出现过。

“不想问?还是不敢问?还是……方尽不相信我的真心?”温成灰屁股挪了挪,身子离缩在床头的人儿更近了些。

黎方尽抿了抿唇,下意识想再往后挪挪,但后背抵在了床头的护栏上,再也无法后退半分。

面对温成灰的步步紧逼,他只能选择开口。

“我……草民不……”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在我面前你永远不用遵循那些繁琐的敬词,你知道的……我也不过一介平民出身,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的,对不对……?”

温成灰又往前凑了凑,本想牵对方手撒撒娇。

但想到这手刚捏过脚,他倒是无所谓,黎方尽身上哪里对他来说都是香的。

可他担心黎方尽会不舒服,到底也没敢再往前凑,只用他双多情似水的桃花眼,委屈巴巴的望着对方。

可怜兮兮的模样,宛如一只等待主人临幸的大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