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另一名执法弟子见此一幕,顿时也是惊愕不已。
他和黑高个子一样,都以为江真是个没背景的炼精期三层软柿子,可刚才那一手化为残影的步法以及出拳时散发出来的法力波动,哪里像个三层玄者?分明比寻常五层玄者还要凶悍!
江真缓缓走出破洞的木墙,待到对方身前,眼神依旧冰冷,扫视着二人:“现在,还要切磋吗?”
站在雪地里的执法弟子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敢接话,目光下意识瞟向雪堆里的黑高个子,见对方还在咳血,哪里还敢上前?
他之前还想着帮黑高个子一起教训江真,此刻只恨不得立刻转身跑掉。
“不……不了!”
那人慌忙摆手,声音都在发飘,“是我们……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以后再也不来打扰!”
说罢,他连滚带爬地冲到雪堆旁,想把黑高个子扶起来。
可黑高个子疼得龇牙咧嘴,被他一碰更是痛呼出声。
“慢点!”
“我肋骨……可能断了!”
弟子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再耽搁,只能半拖半扶着黑高个子,踉踉跄跄地往山下走,连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雪地里留下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很快二人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江真甩了甩酸痛的左手手腕,转身快步走到李二狗身边,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没有性命之忧。
他小心翼翼地把李二狗抱进屋里,放在硬板床上,又从画卷里翻出一粒中品归元丹,揉碎了喂进李二狗嘴里。
做完这些,他才看向那面被打穿的木墙,眉头皱了皱。
这木屋本就破旧,如今又多了个大洞,冷风灌进来,吹得屋内各种丹道册子和丹材哗哗作响,这一幕,别提有多寒酸了。
江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又拿出之前用剩下的木板,一阵敲敲打打,又拿了两块破布蒙上,才勉强挡住了破洞。
……
“咳咳!”
“嘶……好痛!”
李二狗是被喉咙里的药苦味呛醒的,刚咳嗽两声,就被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身上无处不痛,尤其是脑袋,里面像是要裂开一般。
他忍着疼,缓缓睁开眼,就见江真正蹲在灶台边,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丹炉,动作利落,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场打斗从未发生过。
“吴大哥……”
李二狗声音沙哑,试着动了动身子,胸口还隐隐作痛,“他…他们走了?”
江真没回头,只淡淡应了声:“走了。”
他把擦干净的丹炉放回角落,转身时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天色,又转头看向李二狗,淡淡的道:“时候不早了,你既然醒了就快走吧。”
李二狗闻言心里顿时泛起一阵凉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江真的话音实在是太过冷漠了些,仿佛二人只不过是陌生人。
“肯定是因为我给吴大哥造成了麻烦……”
李二狗不傻,他知道自己这个处于宗门最底层的杂役弟子,已经两次给江真造成麻烦了,可一想到平日里那些执法弟子欺辱他的嘴脸,又想到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江真的背影。
“吴大哥,我……”
“你能不能……教我习武……”
江真正收拾桌上散落的丹道册子,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没什么波澜,甚至带着点不耐烦:“你突然学这个做什么?”
“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了。”
李二狗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点恳求。
“我平时在狱里任人欺辱,执法弟子见了,更是想打就打……要是我能像你一样厉害,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吴大哥,你教教我吧,我能吃苦!我也想成为玄者!”
江真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嘴角扯了扯,没什么笑意。
“我教不了你。”
李二狗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眼圈有点发红:“是……是我太笨了吗?我可以学的,不管是练拳还是打坐,我都能熬!”
“而且我已经偷学了几手,您看!”
说着李二狗就坐在床上,双拳摆开架势,似乎是某种武功的起手式,可刚要出拳,就被江真抬手打断了。
“跟你笨不笨没关系。”
江真说完放下手,把丹道书籍重新摞整齐,语气依旧冷漠。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正经入玄。当初是误打误撞得了点机缘,连引气的基础法门都没学过,教你?别到时候把你练废了。”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没学过什么正统的引气诀,但要说完全教不了,也不尽然,他曾听秦痒说过,当今玄者,基本都是以武入玄。
习武和引气入玄的法门两不误,内外兼修之下,再辅以增强气血和精气的汤药辅助,当肉身达到某种程度时,就可以尝试服用入玄丹打破桎梏,成为玄者。
这整个过程快一点需要十年,慢的话可能要用上二十年左右,有的人甚至因先天不足,可能一生都无法入玄。
即使是在极为顺利的情况下,这么走一圈下来,花销就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这一点江真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他不想管罢了,这李二狗跟他非亲非故,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浪费时间,更不想给自己惹上额外的麻烦。
李二狗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理由,他听说过宗内万经楼就有入玄法门和各种武功秘籍。
可那种地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奢望,平时干活都干不完,哪里还有时间翻山越岭前往宗门内部,更别提身上的银两和玄晶够不够用了……
但他终是张了张嘴,还想再求:“那……那吴大哥能不能帮我问问别人?比如其他师兄……”
“我懒得问。”
江真直接打断他,语气里的冷漠更甚。
“成为玄者可不是过家家,要玄晶,要资源,还要靠山。你一个杂役,连顿饱饭都未必安稳,学了又能怎样?还是会被人欺负,说不定死得更快。”
话说得直白又刻薄,李二狗的脸瞬间白了,捏着的拳头也松了些。
他看着江真冷漠的侧脸,知道对方是真的不愿帮自己,再求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
沉默了半晌,李二狗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声音低低的。
“那……”
“谢谢吴大哥今天救了我。”
“我……我走了。”
江真没应声,也没回头,只是继续整理着丹道册子。
李二狗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再理自己,便攥紧了衣角,一步一步挪出木屋。
刚打开门,屋外的冷风顿时灌进衣领,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望了眼那间破旧的木屋,看着在屋里忙碌的那道人影,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朝着外面走去。
木屋门还没关严,冷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江真才抬眼瞥了眼门口,见李二狗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又低下头,翻开了那本宋医师赠的那册丹道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