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嘴角的笑意像冰锥刺进苏妄的心脏，他死死盯着那双不属于女儿的眼睛，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谢无妄的手掌已经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天地间的气机正在剧烈扭曲，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存在正从深渊中缓缓睁眼。
“别轻举妄动。”他在心底默念，同时悄悄将一道灵力打入苏小棠体内——可那股力量瞬间被反弹回来，震得他胸口一阵闷痛。
血月教圣女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冷笑，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你们以为靠一个小小的封印就能阻止神明复苏？太虚剑宗……呵，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骤然变色，乌云翻涌如墨，一道道雷霆在云层中游走，却没有落下。
整个太虚剑宗的弟子都感受到这股压迫感，不少人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她在借初代剑主的遗骸沟通魔神。”谢无妄低声道，“必须立刻切断联系。”
苏妄咬牙点头，正要出手，却见苏小棠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轰！
整座法坛剧烈震动，九位长老连同执法弟子全部被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住手！”苏妄怒吼，手中长剑出鞘，直斩而下。
剑光劈开空气，却在接近苏小棠的一瞬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扭曲，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地。
“爹……”她再次开口，语气依旧温柔，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你真的以为，你能控制这一切吗？”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腾空而起，六芒星印记在额头上燃烧，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她在吸收太虚剑宗的灵气！”谢无妄瞳孔一缩，“再这样下去，整座山门都会被抽干！”
“那还等什么？！”苏妄怒吼，身形一闪，冲天而起，手中长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一剑，是他毕生修为所凝，也是他对命运的最后一搏。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苏小棠的一刹那，她的右手轻轻一挥，竟然凭空凝聚出一把由幽冥海水凝聚而成的剑刃。
两剑相撞，天地失色。
轰隆！
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四方，地面龟裂，山石崩塌，远处的树林成片倒下。
苏妄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
他抬头看向女儿，却发现她的眼神中竟有一丝痛苦闪过。
那一瞬，他仿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棠……你还记得我吗？”他低声问道，声音颤抖。
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的冰冷似乎动摇了一瞬。
但下一秒，那抹动摇便被更深沉的神性取代。
“你不该来的。”她轻声说，“现在……一切都晚了。”
就在这时，谢无妄突然暴喝一声：“快退！”
他猛地挥剑，划出一道金色屏障，将苏妄护在身后。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漆黑的裂缝在空中撕裂开来，仿佛通往地狱的门户。
幽冥海的气息从中涌出，带着腐朽与死亡的味道。
“他们把初代剑主的残魂送进了幽冥海。”谢无妄脸色铁青，“这是在强行唤醒魔神卵！”
苏妄心头一震，他终于明白，血月教真正的计划不是复活初代剑主，而是利用他的残魂作为媒介，打开幽冥海的通道，释放其中沉睡的魔神之卵！
“不能让他们得逞！”苏妄怒吼，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裂缝。
可就在他即将靠近的一瞬，裂缝中猛然伸出一只由幽冥水凝聚而成的手臂，直取他的心脏。
他来不及反应，那只手臂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剧痛袭来，但他没有倒下。
反而，他笑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和幽冥海融为一体吧。”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的幽冥之力中，开始与那股力量建立连接。
幽冥海的意志回应了他，海水在他右臂上迅速凝结，化作一柄由幽冥水铸成的剑骨。
疼痛随之而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剜他的心脏。
但他没有停下，反而主动张开双臂，迎接这股力量。
“你在做什么？！”谢无妄惊呼。
“我在成为幽冥的一部分。”苏妄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封锁魔神卵的通道。”
话音刚落，那道裂缝中的手臂猛然炸裂，化作漫天水雾。
而苏妄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了幽冥剑骨的模样，寒光四射，杀意凛然。
“你疯了！”谢无妄怒吼，“这样做你会承受每日剜心之痛！”
“只要小棠没事，我就还有机会救她。”苏妄缓缓转头，看向仍然悬浮在半空的女儿。
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丝挣扎。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