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董，小，秣”
铁山殿主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柄无形的巨锤，携着万钧之力，狠狠砸进了程彪与赵无极的魂魄深处。
轰隆！
两人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化为了一片空白。
那张刚刚还挤满了谄媚与恶毒的脸，此刻血色尽褪，惨白如纸。那双充满了算计与狰狞的眼，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呆滞与茫然。
他们……是为那个小子来的？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来自九幽的魔咒，瞬间击溃了他们所有的心理防线。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一个外门弟子，一个连武魂都是黄级一品的废物，一个来自边陲小城的蝼蚁，怎么可能惊动四位权柄滔天的殿主亲临？
这比天塌下来还要荒谬！
全场数万弟子，也从那窒息的威压中，品出了一丝截然不同的味道。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了擂台中央那个孤高的身影之上。
在所有视线的焦点中，董小秣动了。
他没有理会已经形同石雕的程彪与赵无极，只是对着高台之上那四道身影，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外门弟子董小秣，见过铁殿主，花殿主，苏殿主，鬼先生。”
他的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董小秣？”功法殿殿主花弄影那双凤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她掩唇轻笑，声音如黄莺出谷，“我倒是听闻过你的名字。据说你在斗武场，曾引动天地异象，让功法阁的万千功法自行共鸣，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哗然！
原来，董师兄早已名动高层！
程彪和赵无极的心，则是狠狠地向下一沉，坠入了无底深渊。
铁山殿主那魁梧的身躯动了动，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董小秣，声音雄浑如钟：“不必多礼。我等四人今日前来，不为他事，只为你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赦免令，又像是一道催命符，让台下的弟子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也让高台上的两个人，浑身剧颤，如坠冰窟！
“董小秣，”铁山殿主目光转向程彪，那眼神，冷得像万载玄冰，“把你经历之事，一五一十，说给本座听。若有半句虚言，本座亲手捏碎你的骨头。”
“是。”
董小秣缓缓直起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第一次，正视那个脸色惨白的程彪。
“第一罪，徇私舞弊，操纵考核！”
董小秣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直指程彪，“此次外院考核第一关，为闻草辨丹。程大长老，你明知你的亲传弟子南宫城，最擅长的便是丹道，便将此关设为他的主场，欲要助他轻松夺魁，可有此事？”
“我……我没有！”程彪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干涩发虚。
“嗯？”铁山殿主眉头一皱，一股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程彪。
“噗通！”
程彪双腿一软，竟是当着数万人的面，直接跪了下来，浑身抖如筛糠，冷汗浸透了华贵的长老袍服。“我……我承认！我是一时糊涂！”
“呵。”董小秣发出一声冷笑，继续道：“只可惜，他学艺不精，我侥幸夺魁，并且，赢了程大长老师徒二人，五十万颗先天丹的赌注！”
五十万！
这个数字让台下再次掀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第二罪，公报私仇，恶意打压！”
董小秣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慕冰、楚香玉、黄飞虎等人，“程彪因赌注之事怀恨在心，在第二关擂台赛中，便利用职权，恶意安排我的朋友们提前对上强敌，甚至让他们自相残杀，欲要将我们全部淘汰，用心何其歹毒！”
“第三罪，颠倒黑白，枉顾事实！”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如同腊月的寒风，“擂台决战，南宫城不敌于我，竟当众服用三品禁药‘疯魔丹’，欲要置我于死地！我将其击败后，程彪这老狗，非但不惩处其劣徒，反而污蔑我服用禁药，隐藏修为，要将我……驱逐出天玄宗！”
“第四罪，狼狈为奸，草菅人命！”
董小秣的手指，猛地指向一旁早已面无人色的赵无极！
“程彪一计不成，便召来他的好兄弟，刑罚殿副殿主，赵无极！此人，不问缘由，不辨黑白，当场就要废我修为，将我拿下！在我拿出信物之后，他更是凶性大发，出手毁我信物，要将我……就地格杀！”
声声控诉，字字诛心！
整个中央练武场，从最初的喧哗，到此刻的死寂。所有人都被董小抹这番话里所蕴含的信息，震得头皮发麻。
原来，这短短一天之内，竟发生了如此多惊心动魄，卑劣无耻之事！
高台之上，四位殿主的脸色，也随着董小秣的陈述，变得越来越凝重。
功劳殿殿主苏文渊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说你击败了服用禁药，修为飙升至先天境二重的南宫城？可你的修为，明明只有先天境一重。”
“是太古武修。”一直沉默的鬼先生，用他那独特的沙哑嗓音，一语道破天机。
四位殿主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了然与惊叹。
难怪！
原来是传说中万中无一，根基雄厚到足以逆阶伐上的太古武修！
董小秣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他陈述完所有事实，目光平静地看着铁山殿主，缓缓开口。
“四位殿主，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弟子想问，此二人，当如何处置？”
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
铁山殿主沉默了片刻，那张如同岩石雕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所有精气神的程彪，又看了一眼垂手立在一旁，身体僵硬的赵无极。
良久，他那雄浑的声音，才如同最终的审判，缓缓响起。
“赵无极，身为刑罚殿副殿主，徇私枉法，即刻起，剥夺副殿主之位，禁闭思过崖，五年。”
“程彪，身为宗门大长老，以权谋私，品行败坏，即刻起，剥夺大长老之位，同样，禁闭思过崖，五年。”
这个判决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五年？
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只是禁闭五年？
这惩罚，太轻了！
连宫北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程彪和赵无极那死灰般的脸上，却悄然闪过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只要不死，只要修为还在，五年之后，他们依旧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将就此尘埃落定之时。
一个平静的声音，却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弟子，不同意。”
全场愕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擂台上的董小秣。
他……他竟然敢，当众反驳殿主的判决？
铁山殿主那双铜铃般的眼睛，也猛地眯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全场。“哦？你有何异议？”
董小秣迎着那足以压垮山岳的目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废其修为，禁闭百年！”
八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吐出，却让程彪和赵无极脸上的那一丝庆幸，瞬间凝固，化为了无尽的惊恐！
“放肆！”铁山殿主勃然大怒，“本座如何判决，还轮不到你一个……”
“因为，”董小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声音，“令牌，被他们打碎了。”
铁山殿主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那双威严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董小秣：“什么令牌？”
董小秣缓缓抬起手，指向擂台一角，那被赵无极一掌拍碎后，散落在地，几乎与灰尘融为一体的黑色粉末。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练武场上，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青鸾墨羽令！”
当这五个字落下的瞬间。
高台之上，花弄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苏文渊手中的书卷，掉在了地上。
鬼先生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形，猛地一震。
而为首的铁山殿主，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瞬间被无尽的血丝所充斥！一股比之前恐怖十倍，百倍的滔天杀意，如同沉睡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赵！无！极！！！”
一声震裂苍穹的咆哮，让整个天玄宗，都在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