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墨子衫！”
当这五个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光幕之上时，整个中央练武场那刚刚沸腾起来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压抑，都要令人窒息的死寂。
墨子衫，外院弟子中一个传说般的存在。他不属于任何派系，不拉帮结伙，眼中除了剑，再无他物。传闻他曾为领悟一式剑招，在瀑布下站立七天七夜，也曾为磨砺剑心，孤身闯入妖兽山脉深处，与妖兽搏杀一月。
他的修为，早已是淬体十重巅峰，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他那早已通灵的剑意。他，是公认的，外院之中，除南宫城外，最有资格争夺第一的绝世天才！
现在，程彪竟然将这样一个人，安排给了董小秣。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愤怒！
“无耻！这已经不是黑幕了，这是明抢！”
“为了打压董师兄，连脸都不要了！竟然让墨师兄提前出手！”
“抗议！我们抗议这种不公的安排！”
无数弟子义愤填膺，声浪汇聚成洪流，冲击着高台的威严。他们可以接受规则内的打压，但无法容忍这种近乎无赖的手段。
高台之上，程彪那张铁青的老脸纹丝不动，面对着山呼海啸般的质疑，他只是冷哼一声。一股属于先天境强者的恐怖威压，如同天倾般轰然降下，将所有的抗议声、怒骂声，尽数碾碎！
整个练武场，数万弟子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压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有南宫城，站在程彪身后，看着下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董小秣被墨子衫那无匹的剑气，斩得遍体鳞伤，跪地求饶的凄惨模样。
万众瞩目之下，一个身负长剑，眼神锐利如鹰的青年，缓缓走上了擂台。他没有看高台上的任何人，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董小秣身上。
“你很强。”墨子衫开口，声音如同他手中的剑，冷冽而纯粹，“昨日丹道，我虽不在，亦有耳闻。能以丹道撼动长老，以言语诛心南宫城，你的心，比你的拳头更硬。”
董小秣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墨子衫练剑，求的是心念通达，战的是旗鼓相当。”墨子衫的目光，扫了一眼高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加掩饰的讥诮，“乘人之危，为人鹰犬，非我剑道。这一战，会脏了我的剑。”
话音落下，他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对着主持长老，干脆利落地抱了抱拳。
“我，认输。”
说完，他转身，对着董小秣点了点头，竟是直接跃下擂台，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一个孤高而决绝的背影。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高台之上，南宫城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程彪那张铁青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扶手，那坚硬的玄铁座椅，竟被他拍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计划，落空了！
他最看好的一步棋，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主动放弃，还用言语狠狠地羞辱了他一番！
“好！好一个剑道！”程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中的杀机几乎凝为实质。他立刻对着主持长老，下达了新的命令。
光幕再次滚动，几乎没有任何停歇，便定格出了新的对阵。
“晋级赛第一轮，董小秣，对战，徐悠！”
徐悠，外院实力榜排名第四，以身法诡异步法灵活着称，极难对付。
“又是安排好的！”
“我就不信，这次徐悠还能认输！”
人群中议论纷纷，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面容精明，眼珠子滴溜乱转的青年，有些不情愿地走上了擂台。他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董小秣，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打？怎么打？
连墨子衫那种战斗狂人都选择了避其锋芒，他徐悠上去，不是自讨苦吃吗？赢了，得罪一个未来的巨头，还得背上一个“程彪走狗”的骂名。输了，更是丢人现眼。
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亏。
徐悠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他对着董小召，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拱手道：“董师兄神威盖世，连墨子衫师兄都自愧不如，小弟这点微末道行，就不上来班门弄斧了。我认输！”
说完，他比墨子衫溜得还快，一溜烟就钻进了人群，生怕程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噗——”
高台之上，程彪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一个为了剑道，一个为了自保。
他精心布下的两个局，竟然都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被轻松化解。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当猴耍！
接下来的比赛，彻底成了一场独属于董小秣的个人秀。
“前十进五，董小秣，对战，黄飞虎！”
当这个对阵出现时，全场的气氛终于达到了顶点。
黄飞虎，南宫城的头号走狗，那个将慕冰一脚踹下擂台的罪魁祸首！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
黄飞虎狞笑着走上擂台，他浑身筋骨爆响，淬体十重巅峰的气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他死死地盯着董小秣，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兴奋。
“小子，你的好运气到头了！墨子衫和徐悠那两个软蛋不敢动你，老子可不怕！今天，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打成一条死狗！”
他话音未落，脚下猛地一踏，整座玄铁擂台都为之一震！
然而，一直沉默的董小秣，终于动了。
他没有释放任何气势，只是缓缓抬起眼皮，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机。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仿佛高居九天的神明，在俯瞰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在那目光注视下，黄飞虎那嚣张的狞笑，猛地僵在了脸上。他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被冻结。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神魔陨落，看到了一片混沌与虚无。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要自己敢动一下，下一秒，就会被那道目光彻底撕碎，形神俱灭！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战意与凶性。
“我……”黄飞虎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想放句狠话，却发现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在全场数万道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他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认输。”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失魂落魄地走下擂台，甚至不敢再看董小秣一眼。
至此，外院排名前十的高手，剑痴墨子衫、滑头徐悠、猛虎黄飞虎，三人，尽皆不战而降！
董小秣，以一种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的方式，全胜晋级！
随着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前五名的名单，终于尘埃落定。
董小秣，全胜。
南宫城，全胜。
其余三人，皆有败绩。
最终的决战，无可避免。
“年终考核，最终战！”主持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响彻云霄，“外院第一之争——”
“董小秣，对战，南宫城！”
轰！
整个中央练武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在数万道狂热的目光注视下，董小秣与南宫城，从两个方向，缓缓走上了那座最高，也最中央的擂台。
两人相隔十丈，遥遥对立。
南宫城看着对面那个毁掉他一切的男人，眼中的怨毒与杀意，几乎化作实质的火焰在燃烧。昨日的丹道之辱，今日的走狗背叛，所有的屈辱与愤怒，都将在这一战，彻底清算！
而董小秣，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为慕冰和楚香玉所受的屈辱，为程彪那无耻的打压，所有的账，也该在今日，一并讨回。
无需任何言语。
当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恐怖气机，在擂台中央轰然对撞！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