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分界线。
这条线有时缓缓划过,有时却在瞬间一闪而过。
在探险家这一行中,大多数情况下是后者。
一般的伤势可以用药水或神圣之力治愈。除非受到致命伤或团队全灭,否则通常都能活下来。
当然,也有例外。
“啊,拜托你快点醒过来。”
药水或神圣之力无效的情况。
这种情况偶尔也会发生。
团队中的半吊子魔法师里奥尔·沃布·德瓦尔基。
他正走向注定的死亡,为剩下的同伴留下遗言,那时米莎和伙伴们不得不感受到深深的失落感。
当然,那时和现在有明显的不同。
“嗯?这个不认识的女孩,拜托……”
不是珍贵的伙伴,只是个陌生人。
而且,他甚至不像德瓦尔基那样面临注定的死亡。
他还有可能挺过难关,活下来。
在生与死的岔路口,该走向何方,完全取决于这个红发女子,以及米莎。
“啊,快点醒过来!!”
米莎像是要发泄心中的烦躁,大声喊叫,粗暴地挥舞着剑。剑尖上,是刚从海边上来的怪物们。
唰-!
砍倒、刺穿、再砍倒,敌人却不断涌现。
现在,米莎也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不立刻离开这里,可能就永远无法再见到比约恩了。
但背着那个女人移动是不可能的。
虽然现在伤势有所好转,呼吸也稳定了……
唰-!
在这种四周都是怪物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背着她移动呢?
至少她得恢复意识,哪怕慢一点,也得能跟着走才行。
“不,现在我也是真的到极限了……!”
米莎祈祷着这催促能传达到那女人的潜意识中,再次大声喊道。
就在那时。
“你……”
像尸体一样躺着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啊,醒了喵!身体怎么样,能动吗喵?”
米莎兴奋地问道,但女人只是像在整理当前情况一样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你一直保护着我……”
“对!但再这样下去我也会撑不住的?嗯?得赶紧去安全的地方喵。能做到吗喵?”
回答在短暂的间隔后传来。
“动不了。”
“什么?”
“但如果是这些怪物,我能解决。从我的口袋里拿出我说的东西。”
那声音冷静得让人无法相信她是个濒死之人。
米莎停下了阻挡怪物的动作,迅速后退,打开了女人腰带上的扩展型口袋。
然后拿出了女人所说的物品。
“卷轴?这到底是什么卷轴?”
“灭恶宣言。”
米莎真的吓了一跳。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魔法卷轴,而是蕴含神圣力量的卷轴?这种现在已经无法制作的珍贵物品,这个女人是怎么得到的?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这并不重要。
“啊,有这样的东西的话,在失去意识之前先告诉我啊……!”
米莎急忙撕开了卷轴,随即一道蕴含神力的半透明屏障挡住了怪物们。
确实是很久没有得到的休息时间。
“唉,现在总算能活下去了。喂,所以你和比约恩是什么关系啊?”
米莎赶紧走向女子,问出了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但是……。
“我,和那个野蛮人……。”
“……嗯,所以和野蛮人?”
“……。”
“……什么?不是吧?不是在睡觉吧。嗯?啊!话说完就睡……!!”
不知不觉中摇晃着女子肩膀的米莎,中途意识到对方是伤员,停下了手。
然后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
身体稍微恢复后,又开始担心起失散的同伴们。
“……大家都会没事的吧?”
这时,海边吹来了猛烈的风。
潮湿得几乎粘稠,还带着海水的咸味,冰冷的风。
呼啊啊啊啊啊-。
不知为何,今天特别不安。
***
为了杀死对方而互相挥舞武器的战斗。
在这样的战斗中受伤是常有的事。
即使不是谁的错或失误,也是如此。
因此,探险家们很容易陷入迷信。
他们自己也知道。
战斗中的受伤是不可避免的,有时受伤的程度也取决于“运气”。
“扬德尔先生,乌里克弗里特先生他……!”
今天熊大叔发生的事情也类似。
龙兽的爪子折断了正在前线战斗的帕兹兰的剑。
然后那断掉的剑刃飞了出去,刺入了身体。
并没有本人的失误。
如果再敏捷一些,或许还能看到并避开,但通常情况下,看到那种东西并不会被认为是失误。
运气不好,这么说应该没错。
“血……!血止不住……!”
有人从十楼掉下来也能因偶然重叠而活命,而有人却仅因滑倒就丧命。
《地牢与石头》是一款忠实反映了这种荒谬现实的游戏,我也曾被这一点深深吸引。
直到我睁开眼睛,从这具身体中醒来之前。
“神官大人!请快治疗……!”
总之,问题是刀刃划过的位置。
心脏虽未被刺中,但尖锐的碎片却刺入了肺部,不仅如此,还贯穿了进去。
出血量最大的贯通伤。
甚至内脏也受了伤。
「莱林·埃尔希纳使用了[治愈]。」
女祭司用仅剩的一点神圣力量施展了治疗,但毫无意义。
「当前目标已被指定为[龙之祭品]。」
「所有再生效果均不适用。」
五级怪物德雷克的主动技能。
那个该死的召唤师女人一看到熊大叔的伤势就立刻施加了这技能。
“你在看哪里,野蛮人?”
该死。
咣当-!
我立刻想跑过去查看熊大叔的情况,但没那个时间。
对方也一样。
“阿布曼先生由我来照看,大家专心战斗!”
意识到无法为濒死的熊大叔做任何事的他们,只能将他交给埃尔文,重新投入战斗。
但情况并不乐观。
“……”
魔法师汉斯 J的缺席。
仅此一点就已致命,而试图填补空缺的帕兹兰失去了武器。
然而不幸再次降临,破碎剑的碎片贯穿了熊大叔,导致战斗人员进一步减少。
“您是内瓦尔切吗?”
“就这样吧……”
“我把这把弓还给你。你也一起战斗吧。”
“……没问题吗?”
“你也不想在这里死掉吧。”
埃尔文决定将武器交给内瓦尔切,但即便如此,局势依然没有改变。
“走吧,勇勇!再坚持一下!”
五级怪物——龙蜥。
而且还有召唤师,不仅强化了召唤兽,还在远处提供支援。
怎么看战斗难度都非常高。
事实上,这种程度已经和四级怪物战斗没什么区别了,而我们现在的状态简直糟糕透顶。
埃尔文的MP和精灵力已经见底,神官的神圣力也在不断消耗。
甚至在前线的帕兹兰已经失去了剑。
即使增加一名弓箭手,战局也不会因此发生巨大变化。
‘指望那边的帮助恐怕很难。’
虽然苦涩,但现在不得不承认。
情况变了。
因此,战略也需要重新调整。
原本计划尽可能安全地,逐一确认对方的技能,打持久战……
‘没有时间了。’
熊大叔撑不了多久。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让龙蜥的技能失效。
为此……
‘该放弃的就放弃吧。’
需要一点觉悟。
放弃什么,得到什么。
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计算。
那么,对方会如何呢?
“同伴被击败,真是急了啊,野蛮人!”
那家伙已经像胜利了一样傲慢地笑着,为了阻止我,他会放弃什么呢?
‘很快就会知道了。’
用尽全力踏向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
“贝赫尔——拉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往常一样发出呐喊的瞬间,并没有感受到环绕全身的活力。因为没有使用[野性爆发]的MP,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祖先神的庇佑会与我同在。
我们的祖先神喜爱怀揣野性奔腾的战士。
嗯,或许是吧。
呼——!
距离迅速拉近,敌人猛然挥剑。
这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发生过多次。
敌人刺出剑时,我用盾牌挡住。
仅此一举,我的回合便消耗殆尽,敌人则会随意在手臂或大腿上刺上一刀,拉开距离。
这就是刚才的战斗模式。
但是……。
‘嗯,不挡了。’
看着刺来的剑,我没有举起盾牌,而是挥动战锤。
所以现在轮到敌人选择了。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
突然改变的战斗态势让敌人慌了手脚,急忙收回剑,慌乱地后退。
真是的,像个男人一样互殴吧。
‘果然如此。’
内心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敌人一拉开距离,我立刻蹬地改变方向。
朝着载有召唤师的龙所在的方向。
‘跳跃。’
使用了刚刚恢复的仅够一次的MP,发动了[跳跃]。
轰——!
尘埃在落地处扩散开来。
由于没有处于[巨大化]状态,所以没有特殊地形效果‘反冲’。
这并不重要。
[咕噜?]
从森林的另一端出现的我,看着张开大嘴的德雷克。
臭小子,口气真大。
噗呃-!
目光相接的瞬间,我用战锤猛击它的鼻子。
[呃啊-!]
虽然头大幅度地扭动,但对于被归类为中大型怪物的它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重创。
但那又怎样?
原本我的目标就是那个骑在上面,一脸不耐烦的女子。
“啊,真是的!连这家伙都挡不住!!”
再次猛蹬地面,像弹簧一样弹起。
就在那时。
噗嗤。
一把剑刺入了我的后背。
不用说,肯定是刚才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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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为什么现在才来!”
剑刺穿肺部,我僵硬地看着召唤师,她不满地喊道。
对于她的行为,我只有疑惑。
“为什么。”
你以为我动不了吗?
脖子上又没被开洞。
唰。
被剑刺中的我,向前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
呼呜-!
我挥动握着的战锤,从上往下猛击。
目标始终是那个一直抱怨的召唤师的头顶。
噗嗤-!
插在背上的剑被拔出,身体微微一颤,但手臂并未停下。
只是在那瞬间。
呼咻。
他将回收的剑再次刺出。
噗嗤-!
刺入的部位是持锤的手肘。
不仅皮肤,连关节都被粉碎,手劲也随之松懈。
小子,看来你没怎么跟人打过架啊。
嘛,彼此彼此吧?
‘**爆炸。’
反正这条手臂已经废了,果断放弃。
砰-!
[酸性体液]虽然战斗中察觉到了,但没想到身体会炸开吧?
吱吱吱吱吱-!
“啊啊啊!!”
被我的血肉溅了一身的家伙发出呻吟,向后退去。
尸体傀儡的精华之所以好,是因为。
稀有精华,几乎没人知道。
不是用MP,而是用生命力作为代价,这种时候还挺有用的。
咔嚓。
那时握着的锤子掉落,滚在地上。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不如锤子,但盾牌也是不错的武器。
砰-!
很快,被盾牌击中的召唤师发出尖叫,从马鞍上摔下,滚在地上。
看到他的一只手臂以奇怪的形状扭曲。
有点可惜。
如果是头部,可能就直接死了。
偏偏那时德雷克在挣扎,无法击碎那可爱的脑袋。
‘……再试一次就行了。’
效仿摔倒七次就笑八次的野蛮人,从德雷克的背上跳下。
但这又是什么?
呼-!
正在坠落的身体突然向上冲去。
是德雷克咬住我的后颈扔了出去。
视野中召唤师的身体迅速远去,但并非全是坏事。
噗嗤-!
趁着德雷克大动作的空隙,帕兹兰将折断的剑刺入了它的胸膛。
[呃啊啊啊啊!!]
是刺中了心脏吗?
德雷克剧烈地挣扎了一会儿,随后化作光芒消失了。
终于进入了召唤解除状态。
异常状态也应该解除了,现在应该可以用神圣之力治愈熊大叔了。
至少我第一个愿望算是实现了。
哐当-!
这样想着,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
嗖-!
一把锋利的剑指向了我的脖子。
“怪物般的家伙。”
无论对方如何称赞,我都没有力气去挡开或躲避那把剑。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
现在的他无法杀我。
“都住手!如果不想看到这家伙死的话!”
他随即向我的同伴们喊道,于是我的同伴们也将武器对准了昏迷的召唤师。
“你放下那把剑,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个女人死的话。”
仿佛是人质交换般的情景。
就在这奇妙的沉默弥漫之时。
咚咚。
森林中出现了两名女子。
“比,比约恩……?!这,这是怎么回事喵!!”
其中一人正是我苦苦寻找的米莎。
“看起来相当棘手啊,野蛮人。”
其中一个是阿梅莉亚·雷因韦尔斯。
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数疑问同时涌上心头,但我只专注于一件事。
这两人的出现是积极的变数吗?
“阿梅莉亚·雷因韦尔斯,果然还活着啊。”
那个男人用剑指着我的脖子,对阿梅莉亚说话。
“反而是件好事,现在请帮助我们。”
“做了那种事后还对我说这种话,意味着有理由这么做吧?”
“当然。那东西藏在这座岛的某个地方。如果我们就这样死去,它将永远被遗忘。你真的希望那样吗?”
听到这话,阿梅莉亚皱起了眉头。
我已经见过这个女人几次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该死。’
那是她在烦恼时的表情。
或许我们的命运将由她的选择决定。我用发不出声音的身体注视着阿梅莉亚。
“贝尔伯森·埃尔普纳。你知道让人生气的两种方法吗?”
“……什么?”
与情况完全不符的话让剑士发出了愚蠢的声音。
不管怎样,阿梅莉亚继续说道。
“首先,第一种是在说话中途停下来。可惜的是,第二种我没听到。但据我独自推测……”
“……推测?”
被钓上钩的剑士忍不住露出了好奇心。
而我也是如此。
这个女人知道答案吗?
“……”
在微妙的寂静中,注意力集中了,阿梅莉亚毫不眨眼地继续说道。
“那就是……”
“……”
“在说话中途打后脑勺。”
啊。
咚。
阿梅莉亚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动静。
是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阿梅莉亚·雷因韦尔斯使用了[自我复制]。」
后知后觉的检察官小子推开我,转身向后。
但是……
「阿梅莉亚·雷因韦尔斯使用了[修罗角]。」
已经太迟了。
咔嚓-!!
从后方出现的阿梅莉亚的分身,刺中了检察官小子的太阳穴。
扑通。
失去焦点的眼睛,检察官小子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怎、怎么会……你,对我,做了……”
“是啊,这是我一生所求。”
“但为什么……”
不知何时走到前面的阿梅莉亚,用脚踩住检察官小子的脑袋说道。
“就算真的藏起来了也没关系。只要从你那小弟那里问出来就行了。那家伙不可能经得住审讯。”
真是个理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