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骨甲]再次被剥离,露出了那家伙的真面目。
那张脸上充满了慌乱。
根据经验,这种表情无异于告诉我们这场漫长的战斗即将结束。
然而,就在他准备全力挥下战锤的那一刻。
呼——!
侧面突然吹来一阵寒风。
「埃尔文·波尔纳奇·迪·特西亚遭受了超过允许范围的伤害。」
「[精灵化]将被解除。」
瞬间变得轻盈的身体。
原本如岩石般的皮肤也恢复了原状。
如同警觉的动物竖起耳朵般,敏锐的听觉被唤醒。
扑通。
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埃尔文!!”
不久后,达莉亚焦急的呼喊声随之而来。
仅凭这一点,推测当前的情况并无问题。
埃尔文被某人击中了。
因此,大地野蛮人模式结束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
还没完全转向最初听到风声的方向,答案就已显现。
“呵呵,内克拉菲托君,你也狼狈不堪啊。”
浓密的白发和几乎全白的胡须。
看起来慈祥的面容。
拥有典型魔法师外貌的初老魔法师。
‘毁灭学者。’
那家伙来到了这里。
‘怎么会这么快?凯尔怎么了?’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瞬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但是……。
唰。
强忍着疑问,继续移动手臂。
那是在刹那间无意识做出的判断。
‘如果不是现在……’
就没有机会了。
大地野蛮人模式已经结束。
再也无法阻挡毒伤害,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必须同时对付小丑和那个老头。
所以……
“真急啊。”
该死。
左臂的力量消失,握着的锤子掉在地上。
咚!
不知何时,红色的光芒穿过了手腕。
真的要疯了。
‘疯了,什么普通攻击……’
没有施法时间。
刚才使用的魔法对毁灭学者来说,不过是基础攻击魔法‘魔力弹’而已。
但普通攻击能穿透身体?
艾丽芭芭模式结束,抗魔力应该恢复了啊?
‘不,思考以后再说。’
再次压抑疑问。
现在我该做的不是那些。
锤子掉了?
那就用盾牌砸烂它。
没有牙齿就用牙龈咬碎,这不正是K-野蛮人的精神吗?
噗。
锤子脱手的瞬间,用盾牌猛击小丑的脸。
一次不够,再来。
噗-!
两次也不放心,再来一次。
呼-!
那就是我准备第三次猛击的时候。
“真是个有趣的朋友。”
身体停住了。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以巨大的压力压在全身的感觉。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急。”
只有眼珠咕噜咕噜地转动,看向旁边。
毁灭学者正盯着我。
他基本上是一副无表情的脸,但不知为何看起来也很开心。
就像发现了什么引起好奇心的东西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是啊,我开始好奇了。
“能把内克拉菲托君弄成那样,应该不是无名探险家吧。”
声音里完全没有恶意。
[难道那家伙已经到那里了……!]
那时,消息石中传出了梅尔特·潘德的声音,被打断对话的毁灭学者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是啊,明明只是那样。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
挂在腰间的消息石爆炸了。
砰!
不,这家伙算什么魔法师啊。
既没有挥动魔杖,也没有使用魔力特有的手势。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魔法师?
听说在被流放之前是三等级的。
“你不回答吗?”
“我是扬德尔的儿子比约恩。”
先赶紧回答再说。
梅尔特·潘德很快就会带着大队来,这段时间得通过对话拖延时间。
“称号呢?”
“小巴尔干。”
“嗯,第一次听到的名字。那么等级呢?”
“……几个月前晋升到了5级。”
“5级啊,这倒是让我更感兴趣了。”
毁灭学者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光彩,然后像操控魔力一样挥了挥手。
嗖啊啊啊啊-!
从地面升起的五光十色的光芒。
啊,这个魔法我也知道。
5级独有的魔法‘大地的记忆’。
这个魔法可以重现该地区发生过的事情。
“连其他学派的独有魔法也能随意使用啊。”
“大地的记忆”是厄斯林学派的独有魔法。
根据调查的信息,毁灭学者在被驱逐之前所属的学派追求的是完全不同体系的魔法。
“哼。”
正在观看回放的毁灭学者对着虚空轻声笑了出来。
“现在看来,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居然对内克拉菲托君说那种话。”
那种话……
是指外貌,还是指“小”呢?我不确定。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又有什么关系呢。
“凯尔怎么样了?”
那边似乎想要对话,于是我也问了我关心的事情。
出乎意料地,他爽快地回答了。
“那个朋友还活着。在这里死去对他来说太可惜了。”
“……意思是故意不杀他吗?”
“那个朋友因为复仇的情感取得了许多成就。如果连人类的情感都能舍弃,他一定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作为魔法师,他的发音流畅而准确,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为什么会成为不杀他的理由?
敌人的潜力越大,不是更应该杀掉吗?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
仅仅一个眼神,我的疑问是否传达出去了呢?
“无论是个人还是集体,敌人还是友军,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毁灭学者说道。
“作为想要看到魔法尽头的人,我只是好奇。当那个朋友达到境界时,究竟会留下什么样的魔法。”
“即使那能杀了你?”
“不用担心。达到境界意味着舍弃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到那时,那个朋友也不会剩下人类的情感了。”
我决定放弃理解。
人们常说,沉迷于魔法而不再是人类的老人,看来是真的。
他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
但正因为如此。
“那么,对话就到此结束吧。”
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
或许正是这种思维方式,今天能救我一命也说不定,那种微弱的希望。
“今天稍微勉强一下吧。”
这时我才注意到,毁灭学者的胡须上有血迹。
虽然擦拭过了,但痕迹似乎还残留着。
‘……这家伙的身体状况也不正常啊。’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个积极的因素。
当时我心里正这么想着。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毁灭学者像是道别般说道。
“内克拉菲托君对我还有用,我就带走了。”
被当作盾牌挨打、半昏迷的小丑身体浮在空中。由于全身无法动弹,只能旁观。
百感交集。
只要再有一点时间就好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如果就这样放我们走,那也算是赚到了——
“那么,现在去死吧。”
是啊,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唰。
毁灭学者随即向我伸出手,上面凝聚着令人不安的深红色魔力。
我干净利落地抛开了留恋。
现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贝赫尔——拉啊啊啊啊啊!!”
必须战斗。
为了活下去。
「角色使用了[巨大化]技能。」
仿佛榨干最后一丝力量,战士的躯体再次膨胀。
咔嚓,咔嚓嚓,滋滋。
脚上发力时,覆盖我全身的无形魔力仿佛破碎的声音响起。
大概猜到了。
不就是效率的代名词魔法师吗。
身体状况也不好,应该只用了刚好需要的魔力吧。
啪嗒。
终于获得自由的身体。
蹬地冲刺。
敌人的对面。
“扬德尔!看到扬德尔了!”
不是远处友军跑来的那里。
啪嗒!
而是敌人所在的地方。
“嗯。”
毁灭学者像是对我感到好奇似的看着我。
CC技也解除了,为什么不逃跑呢。
但那只是从那家伙的角度来看的。
用不到十分钟恢复的MP能撑多久呢。
‘就算充裕地算,也只有20秒。’
那样的话,[巨大化]也结束了。
所以,现在我能做的最好。
啪嗒!
缩短距离,紧贴在紧随其后的那个小丑身上。
那是很简单的理由。
那个似乎对魔法以外毫无兴趣的老头刚才说了。
[内克拉菲托君对我还有用,所以就带走了。]
小丑还有用。
换句话说,紧贴着就无法使用魔法。
本来先抓住小丑带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明智。”
毁灭学者手中凝聚的红色魔力依旧,但没有瞄准我。
但是……。
“就这么丢掉的话,魔力太可惜了。”
展开的手掌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是我,而是同伴们所在的地方。
闪烁-!
光芒一闪,手掌中射出了红色的球体。
就在那一刻。
“巴尔哈顿 维阿尔。”
沿着那条路径,竖起了十几道石墙。
这是雷文的魔法。
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原来是在偷偷准备魔法。
但并没有太大意义。
轰!轰!轰!轰!
红色球体轻易地摧毁了石墙,迅速飞去。
“趴下!”
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熊大叔用身体覆盖在同伴们上方,并在上面召唤了黑熊。
就在那一瞬间。
轰隆-!
球体在空中爆炸,喷出了数千道火焰。
在我和同伴们之间的正中间。
不,准确地说。
“不行!”
就在[精灵化]解除,埃尔文倒下的那个地方。
仿佛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那里。
轰隆隆隆-!!
无数的火花像CG制作的烟花一样,接连不断地爆炸。
呼呜-!
热风猛烈地拂过我的皮肤。
即便如此,毁灭学者也没有改变脸色,平静地低语道。
“那位小姐是仅次于你的命运之子。”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然而,有一点是确定的。
她真的是冲着埃尔文来的。
咔哒。
下巴好痛。
感觉像是有人用巨大的钝器从后面猛击了我的后脑勺。
埃尔文真的死了吗?
咚咚-!
心脏充血,理智麻痹。
但越是这样,我越是只想着一件事。
为了保护剩下的人,我该怎么做?
‘至少得杀了这混蛋。’
我伸出手,朝小丑的头抓去。
毁灭学者相信即将到达的援军无论如何都会帮忙。
至少这家伙。
噗呃-!
小丑的脸上再次被盾牌刺中。
但他还留有意识吗?
“噗呜特!”
小丑像吐出积存的血一样,将血吐在我的脸上。
嘶嘶嘶嘶嘶!
听到了燃烧的声音。
虽然不痛,但在麻木的感觉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流下来。
勉强睁开了眼睛,但眼前一片模糊。
‘毒液海德拉。’
这是他的被动技能。
类似于[酸性体液]的效果,但在性能上有巨大的差异。大概是用自爆兵的血液改造的吧。
当然,这并不重要。
我向昏暗的视野尽头伸出手。
咔嚓。
幸运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好了,这次不会错过了。
咔哒。
用无法使力的左臂代替,像野兽一样咬住那家伙。
“啊啊啊啊!!”
咬到了软软的软骨。
这是耳朵吗?
“呸。”
吐掉后,稍微再往下咬。
我想要的是后颈。
把通往大脑的血管全部咬断,就算是这家伙——
“真是像野兽一样。”
充满不快感的声音。
唰——!
锋利的东西划过了我的右臂。
真是久违的痛感。
所以嘴角上扬了。
“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把野蛮人叫做野蛮人。大家都好像哪里坏掉了。”
毁灭学者问道。
“你不害怕死亡吗?”
他对野蛮人一无所知。
他们并不是不知道恐惧的存在。
只是学会了战胜恐惧并前进的方法。
因为没有其他选择。
笑着选择了唯一的选择。
人们称他们为野蛮人。
他们称自己为斗争者。
战士。
「角色的灵魂力不足。」
「[巨大化]结束。」
正好[巨大化]结束了。
“咳咳!”
抓住的东西消失了,身体被向后推去。
身体旋转着。
可能是因为经常打架,即使看不见前方也能自然地站起来。
问题是失去了方向感。
“令人印象深刻。”
啊,在那里。
啪嗒。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噗!
有什么东西穿透了我的腹部。
但就在那一瞬间。
嗖啊啊啊啊——!
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了我。
是神圣之力。
“救救扬德尔!救救扬德尔!!”
刚才被派去帮助梅尔特·潘德的矮人泰特鲁德的声音也传来了。
相当近。
[贝尔贝布·卢因泽涅斯!!]
魔法增强的凯尔的声音也传来了。
他满怀愤怒地呼喊着毁灭学者的本名。
轰隆——!
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爆炸了。
是为了躲避而向后退了吗?
“最终连那家伙也来了。早知道就不该对话。”
毁灭学者的声音稍微远了一些。
“你知道吗?我并不是在炫耀。只是久违地我的计算出了差错。我以为那点时间就足够了。”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
“确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以为没有人能上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变得模糊。
“恭喜你。成为唯一的胜利者。”
说完这句话后,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以此为起点,原本模糊的视野变得漆黑一片。
连视网膜上微弱的光芒都感受不到。
仿佛独自被留在宇宙中的感觉。
咚。
那时感觉到有人靠近我身边,下意识地挥动被切断的手臂进行攻击。
咚。
中途被挡住了。
不过,担心的反击并没有出现。
“是我。”
矮人泰特鲁德的声音传来。
“这孩子……一切都结束了……”
啊。
“所以……现在可以休息了。”
啊啊……
‘埃尔文怎么样了……’
有件事必须问清楚,但声音却发不出来。
扑通。
今天这一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那是我记忆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