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缓慢地、警惕着四周前进。
这是几分钟前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
我们停止了向二楼的奔跑，更加专注于安全。
这是不可避免的选择。
遮挡视野的雾气笼罩了整个洞穴。
“……这个我听说过。是黑魔法。以前在讨伐战中黑魔法师们用过。”
心脏低沉地跳动。
扑通-！
尽管雷文正在用风属性魔法驱散雾气，但可见范围仅限于半径5米左右。
在这样的环境下，应对危险变得困难。
我所在的地方不仅仅是用HP/MP构成的游戏世界。
一次失误就可能导致死亡。
没有“重来”这样的按钮的世界。
扑通-！
必须集中精神。
为了不失去任何人而活着回去。
“扬德尔先生……”
过去的我们太过脆弱，无法自保。
因此，我们失去了同伴。
若不如此，我们便无法渡过那次危机。
那么，这次又会如何呢？
“是啊，这次我们比那时强大了许多……”
为了不让紧张使身体僵硬，我在脑海中反复强调着积极的一面。
就在这时。
“扬德尔先生！”
“别大喊大叫。”
“那就一次性回答我。”
“你想说什么？”
雷文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正驾驶着艾纳尔。
“前往二层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室的骑士团也进来了很多。大型氏族应该也有很多。与其如此，不如加入他们不是更安全吗？”
这并非完全不可理喻的提议。
不，如果我们还在起点附近，我肯定会选择那个选项。
然而，现在的情况……
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还有一点需要纠正。
“雷文，大型氏族中超过一半没有进入迷宫。”
这是从圆桌上的狐狸面具那里听到的。
对王室不满的大型氏族开始大规模抵制。
虽然有些察觉到王室将他们列入黑名单的氏族已经撤离……
但那数量应该不多。
“……偏偏在这种时候。”
不，正是因为这种时候才会发生这种事。
“阿布曼，方向呢？”
“那边。”
我继续寻找道路，同时向熊大叔确认传送门的位置。这也是迷雾笼罩洞穴后发生的变化。
指南针开始失灵了。
“……只要找到传送门就会没事吗？”
“2层虽然不算安全，但只要到达4层就可以了。”
天空之塔是独立层。
只要到达那里，即使在战乱中也能安全返回城市。
果然，对我们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
“不，我是说传送门那边会不会没有任何防御措施。”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如果我是诺亚克方的战术家，我会先想办法切断通往2层的路。”
那是……没错。
但那又怎样？
总之得先试试。
多亏了利用维度不稳定现象，我们已经在最外围了。
“如果去2层变得不可能了……那时您打算怎么办？”
雷文和平常不同，不停地向我提问。看来他也很不安。
毕竟，他需要依赖某个人。
这方面他经验不足。
“那时就按你说的，和城市那边的人汇合。本来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办法。”
我尽量冷静地说。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至少有一个人得这样。
“解释完了，继续前进吧。”
“是……”
就这样，我们正朝着2层尽可能快速前进。
“终于遇到人了。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遇到了探险家。
由三个人类和两个兽人组成的探险队。
装备水平和我们差不多或更高。
毕竟，在这个时间段能到这里的人不可能是低层探险家。
如果加入他们，我们的战斗力会大幅提升。
但是，在那之前有件事要确认。
“首先确认识别牌。”
果然是值得信赖的家伙们吗。
***
“是真的。”
“那难道是假的吗？”
我们一见面就通过手腕上刻着的识别牌确认了彼此是城市方面的人。
然后自然地开始了对话。
原本的话，确认完识别牌后就会各自离开……。
但现在显然是紧急情况。
“有什么你知道的吗？”
“不多。除了诺亚克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之外。”
“诺亚克……。果然如此。”
看着对方阵营的领袖点头回应我的话，我眯起了眼睛。
“你们那边没有魔法师吗？”
诺亚克那边几乎没有普通魔法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你所见。”
不过对方却自信地耸了耸肩。
“我们是追求功绩的队伍，所以没有魔法师的理由。”
妈的，这话倒也说得通。
在速通时，魔法师通常不会参加。
因为移动速度慢，只会成为累赘，而且魔法师速通也得不到经验值。
因此我们先进行了自我介绍。
“我是扬德尔的儿子比约恩。”
就像我有“小巴尔干”这个绰号一样，如果对方也有名声，我可能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是汉森·凯尔德斯。”
“汉森？”
“哦，你认识我吗？也许我们是隔了一层关系的朋友——”
“应该不会。”
我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语气不祥而吓了一跳，名字本身是第一次听到。
那么该怎么办呢。
正在烦恼之际，汉森与同伴进行了耳语交流。
“小巴尔干？啊！是那个阶层领主时期的野蛮人！”
看来其中有人知道我的称号。
汉森的目光变得稍微友善了一些。
“现在看来，你是个有名的家伙啊？既然如此，要不要一起行动？我们似乎都不是在探索的状态。”
汉森一方先提出了合作的建议。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几分钟的话可以。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总觉得不安。”
我向汉森请求谅解后，与同伴们进行了讨论。
不是有句话叫集体智慧吗。
或许他们发现了我没有察觉到的异样之处。
“我不太清楚。人多的话应该会更安全……不过比约恩，我觉得还是按你说的做比较好。”
“我也和米莎一样！”
近战姐妹明确表示会完全跟随我的选择。
熊大叔则是反对的一方。
“有点奇怪。如果是那种水平，名字应该早就传开了，但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即使不是地下都市出身，也有可能是掠夺者。”
这让我有些在意。
在我们之中，熊大叔的消息最为灵通。
“雷文，你怎么看？”
“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不是应该加入他们吗？识别标志也很正常。”
嗯，是啊。
我内心其实最依赖雷文，但现在看来需要改变想法了。
是因为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吗？
他也不像平时那样头脑灵活了。
“别在意识别标志，只看人本身。”
“啊？那是什么意思……啊！”
雷文领悟了我话中的深意，张大了嘴巴。
既然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相信识别标志是愚蠢的。
伪造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能性有两种。
要么是因为做不出假货，不得已而为之。
要么是因为做出来了，所以才大胆地采取了行动。
我还不清楚是哪一种。
因此，我必须完全依靠直觉来做出选择。就像在[地下城与石]中，一旦死亡就是游戏结束。
“我，我不知道。请扬德尔先生来做决定吧。”
雷文似乎很困惑，把一切都交给了我。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精神崩溃？
“雷文，振作点。在天空中塔的时候，你身边有潜伏的刺客也没事啊。”
“那，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现在我要是失误了，别人会受伤害的。”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对雷文有了新的认识。
没想到他是个责任越大越难做决定的人。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的判断可能会导致某人死亡。
克服这种负担并做出决定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里不是游戏世界。
不是简单地养的角色死了就结束了。
“该死。”
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中。
虽然这并不奇怪。
“真是头疼啊。”
我叹了口气，远远地注视着分散的汉森一伙。
如果他们中有魔法师的话。
或者，哪怕是有名的探险家或着名氏族的成员。
那样的话，我可能会更容易相信他们。
“但两者都不是。”
可惜，时间不多了。
“决定好了吗？”
“是的。”
我结束了思考。
“让你久等了，真是抱歉，不过我刚刚的提议要拒绝了。”
我的最终选择是，没必要进行无谓的赌博。
“是吗？真是可惜了。”
意外的是，汉森并没有露出不快的神色，而是点了点头。他似乎已经理解了我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谨慎的家伙才能活得长久。以后有机会再见就好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
“先去二楼吧。虽然不知道那里是否完好，但总比这里强。”
“这样啊。有机会在城里见吧。”
“你在干什么？快点出发吧。”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汉森一行人率先离开，消失在雾中。
我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呢？
嗤。
我强颜欢笑，仿佛要抹去心中的疑虑和不安。
何时我们是因为知道结果才做出选择的？
“我们也该出发了。”
只能选择相信并继续前行。
***
与汉森一行人分别后大约五分钟，我们发现了五具尸体。
并非先行的汉森一行人的。
装备被洗劫一空，赤身**，但确认身份并无问题。
“是骑士。”
“……骑士？”
“是的。这里脖子后面的纹身。是特尔滕子爵家的纹章。”
“家族的纹章被刻在身上，简直像是烙印。”
准确地说，就像是被当作了物品而非人。
或许是因为这样吧？
莫名地，口中泛起苦涩。
连骑士都被视为消耗品的世界，这种感觉无比真实地刺痛着肌肤。
“……并非所有贵族家都是这样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仿佛在为雷文辩护般地喃喃自语。
一具骑士和四具士兵的尸体。
以及周围几乎没有战斗痕迹的环境。
这意味着一件事。
“有个怪物般的存在。”
“是的。从伤口来看，全都是一击毙命。伤口都一样，似乎也不是多人攻击的结果。”
使用奥义的骑士是大规模战斗中的最强者，在这个魔法与异能并存的世界里，他们是守护既得利益的利剑。
然而，他们却毫无抵抗地死去了。
这让我再次感受到深入风暴之眼的真实感。
一个一生握剑挥舞、享有巨大权威的骑士，却像龙套一样死去。
不，现在他们可能还在不断死去。
就像几个月前在地下发生的诺亚克讨伐战那样。
“死亡时间？”
“大约20分钟。”
好吧，那家伙并不在附近。
这是一个积极的线索，但还不足以让人安心。
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奇怪。
“那些家伙……真的要发动战争吗？”
熊大叔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看到骑士的尸体后，他似乎全身心地感受到了当前的局势。
毕竟，我们还没有与任何人交战。
我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要发动战争，阿布曼。”
“……”
“战争已经开始了。”
幸运的是，我们位于最外围。
所以还没有直接感受到那场战争的影响。
不过，现在看来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您打算怎么办？”
面对雷文的询问，我叹了口气。
从一楼下来后，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我们再次站在了选择的十字路口。
“这边只有传送门。”
“不用解释了。杀死骑士的家伙肯定是往那边去了，对吧？”
我判断的唯一出口，二楼的传送门。
那里潜伏着怪物。
但即使转身离开，情况也同样糟糕。从中心开始的战斗不久将覆盖整个一楼。
‘该死，不管是野兽的巢穴还是什么，本不该下到一楼的。’
即使不想后悔，也还是会后悔。
没想到那个微不足道的选择会让我陷入这种糟糕的境地。
仿佛冷酷的世界在考验我。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好。
但责任全在你身上。
不知不觉间，我的目光投向了同伴们。
“……”
米莎，艾纳尔，雷文，熊大叔。
他们也在看着我。
选择似乎是我的责任。
“……回去吧。”
我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不知道前面是谁。
也许是奥尔库利斯的一员。
这种强者，诺亚克也不会有多少。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哈，真的就这么回去吗！”
雾的那边传来了声音。
咚咚。
脚步声随之传来。
哗啦啦！
雷文立刻掀起一阵狂风，吹散了雾气。
出现的是一个男人。
没有装备，只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衣服的男人。
脸上戴着骷髅面具。
“什么野蛮人这么胆小啊？嗯？”
听到那个声音，身体不由得僵住了。
是第一次听到的声音。
这一点是明确的。
但是。
“皮斯克。”
不知为何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