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漩涡中，张岭军的身影瞬间被吞没。万魂幡猎猎作响，幡面上所有吞噬过的魂魄同时发出凄厉尖啸。葛小蛮想要冲上前，却被铁无心死死拉住。
"前辈早有准备！"铁无心在她耳边大吼，"别让他分心！"
血池中央，往生教主的面容突然扭曲。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吸收的血祭之力正在被某种力量反向抽取！
"你做了什么？！"教主厉声喝问。
漩涡深处传来张岭军沙哑的声音："你教我的...噬魂**..."
血水突然炸开，露出其中骇人的景象——张岭军全身皮肤皲裂，无数血丝从伤口中伸出，与教主的身体连接在一起。更可怕的是，万魂幡已经与他背部融合，幡面如同活物般蠕动，正在疯狂吞噬教主的修为！
"疯子！你竟敢用本命精血为引！"教主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那些血丝，"这样你也会魂飞魄散！"
"那又如何？"张岭军咧嘴一笑，牙齿已经被鲜血染红，"我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活..."
随着吞噬加剧，万魂幡上的器灵显形——那是一只半蜈半蜥的怪物，此刻却长出了第三颗头颅，赫然是往生教主的模样！三颗头颅互相撕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教主的气息开始急速跌落，从半步化神一路跌至元婴初期。他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住手！本座可以给你永生！"
张岭军不答，只是催动最后的力量。万魂幡彻底展开，将整个血池笼罩。幡面上浮现出沐冰璃、沐清漪、判官、洛惊鸿等所有被他吞噬过的魂魄，他们同时伸出手，将教主拖向幡面！
"不——！！"
在一声不甘的怒吼中，往生教主被彻底吸入万魂幡。血池瞬间干涸，祭坛上的所有符文同时熄灭。
寂静。
葛小蛮挣脱铁无心的手，踉跄着跑到血池边缘。那里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万魂幡像披风一样覆盖在他身上，已经分不清是法宝还是身体的一部分。
"岭军..."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触碰。
人形突然动了动，缓缓抬起头。那张脸上布满了血色纹路，左眼已经完全变成兽瞳，但右眼还保留着一丝清明。
"小...蛮..."声音嘶哑得不似人类。
万魂幡无风自动，上面所有魂魄的面孔都在无声哀嚎。张岭军艰难地抬起右手，想要触碰葛小蛮的脸，却在半途停住——那只手已经半鬼化，指甲变成了锋利的爪子。
"结...束了..."他喘息着说，每说一个字就有黑血从嘴角溢出。
葛小蛮泪如雨下："不，还没结束！我带你回药王谷，一定有办法..."
张岭军摇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随着咳嗽，一块块内脏碎片被呕出，显然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万魂幡...给我..."
葛小蛮强忍悲痛，将万魂幡递到他手中。张岭军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幡面按在自己胸口！
"以我之躯...养万魂之灵..."
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声中，万魂幡开始与他的身体彻底融合。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又很快隐没在血肉之下。当最后一丝幡面消失时，张岭军的气息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这是..."铁无心倒吸一口冷气，"人宝合一？！"
修真界传说中的至高境界，将本命法宝与肉身彻底融合。自古以来能成功的不足五指之数，而且每一个最后都成了祸乱天下的大魔头！
张岭军缓缓站起，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左眼的竖瞳和偶尔闪过的血光暴露了异常。
"感觉...不错。"他活动了下手指，声音恢复了正常，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回响，仿佛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葛小蛮后退半步，本能地感到恐惧。这个"人"虽然有着张岭军的外表，但内里已经完全不同了。
"别怕。"张岭军——或者说这个融合了万魂的存在——轻声说道，"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一些记忆。"
他抬手轻挥，血宫中残余的往生教徒突然同时抱头惨叫，接着身体爆裂开来，精血化作血线没入他的掌心。这恐怖的一幕让铁无心兄妹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态。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张岭军看向自己的手，"需要...适应一下新力量。"
他走向沐清漪的尸体，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奇迹般地，一缕残魂从体内飘出，正是沐清漪的模样。
"师姐！"葛小蛮惊呼。
残魂微微一笑，化作流光没入张岭军胸口。紧接着，更多残魂从他体内分离——沐冰璃、判官、甚至是最初在药王谷被杀的弟子们。这些魂魄环绕着他飞行一圈，然后纷纷升天而去。
"你...放了他们？"葛小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岭军点点头："只留下该留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那竖瞳中隐约能看到往生教主痛苦扭曲的面容，"比如这位'恩师'，就让他在我眼里多待会儿。"
血宫开始崩塌，显然失去了主人后，这座邪异建筑无法维持。四人迅速撤离，刚飞出不远，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
尘埃落定后，张岭军站在废墟前，神情复杂。葛小蛮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接下来去哪？"
"先把这些处理了。"他抬手一招，血宫废墟中飞出数百个光点——那是被囚者的魂魄。随着他挥手，这些魂魄纷纷升天，去往轮回。
铁无心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前辈...您现在算是...什么境界？"
张岭军微微一笑："说不清。不是化神，但普通的化神应该打不过我。"他看向远方，"不过有个老朋友可能快坐不住了。"
"谁？"
"南海钓叟。"张岭军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那老东西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现在戏看完了，该收网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鱼线般的金光，直奔众人而来！张岭军不躲不闪，任由鱼线缠住手腕。
"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虚空冷笑。
鱼线那头传来钓叟的声音："小友何必如此戒备？老朽只是来道贺的。"
"道贺？"张岭军猛地一拽鱼线，"那就当面说！"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中，虚空被硬生生扯开一道裂缝，南海钓叟狼狈地跌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旧蓑衣，但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你...你竟然能破开我的虚空遁？！"
张岭军不答，只是步步逼近。钓叟连连后退，终于露出真面目："别过来！否则我引爆你体内的血咒！"
"血咒？"张岭军突然大笑，"你说的是这个吗？"
他胸口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万魂核心。无数血丝缠绕着一枚血色符文，正在被慢慢消化。
"不可能！"钓叟面如死灰，"那是上古魔咒，无人可解！"
"所以我没解。"张岭军一把掐住钓叟的脖子，"我只是把它和往生教主一起...吃了。"
钓叟终于崩溃："饶命！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关于九幽之力的来源！"
张岭军手上力道稍松："说。"
"在极北之地，有座上古遗迹。那里沉睡着真正的九幽主宰，所有九幽之力都来自祂的梦境！"钓叟急促地说，"你身上的黑纹就是祂的标记，迟早会被召唤回去！"
葛小蛮闻言色变："岭军，他在挑拨离间！"
张岭军却若有所思："极北之地...看来得去一趟了。"
钓叟趁机哀求："放了我，我可以当向导..."
"不必。"张岭军左眼突然变成全黑，一个虚幻的鬼爪从瞳孔中伸出，直接插入钓叟眉心，"我自己看。"
钓叟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全身抽搐。片刻后，张岭军收回鬼爪，而钓叟已经变成一具干尸。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比想象的还有趣。"
铁无心兄妹已经看呆了。这个举手投足间就能抽干元婴修士的张岭军，与当初那个谨慎小心的前辈判若两人。
葛小蛮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张岭军身上的戾气稍稍消散。他轻轻回握，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她："可能会很危险。"
"比血宫还危险？"
"危险得多。"张岭军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因为我要找的...可能根本不是人。"
万魂幡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无数魂魄在其中沉浮。而最深处，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