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只是轻轻接触一瞬便消失不见，不等 苏霭做出反应，陆青空已经站了起来，笔直又板正。
快的让苏霭误以为这只是错觉。
“好了，不闹了，苏博士继续吧。”陆青空说着，又拦腰将他扶了起来。
又顺手将那些倒在台面上的试管放回了架子上。
苏霭低着头，轻轻拉好了已经被褪到半手的手套，难得没有跟他计较，只是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
"躺好。"苏霭的声音恢复了专业性的平静，"我要开始神经链路扫描了。"
陆青空顺从地躺回扫描台，金属台面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当苏霭将电极贴片贴上他的太阳穴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温度传感器显示你的指尖比正常值低1.2℃。"陆青空突然开口，眼中的数据流平稳闪烁，"需要我调高室温吗？"
苏霭的手顿在半空："专心当你的病人。"
他调整着扫描仪参数，刻意避开陆青空的视线，"别干扰医生工作。"
扫描光束亮起的瞬间，陆青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这次没有玩笑，没有**，只是单纯地、用力地握了一下，然后松开。
"开始吧。"他说。
全息屏幕上，陆青空的神经图谱如星河般展开。
苏霭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
那些复杂的神经节点间，闪烁着稳定的光点。
"神经元与机体融合度99％……"苏霭轻声念出数据，手指在全息键盘上快速操作，"但这里……"他放大一个异常波动点，"有一个异常暗区。"
"哇哦~这部分神经链接对应的是长期记忆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七突然在苏霭身边开口，她的天线突然僵直，"等等...这个加密模式……"
苏霭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层层加密的神经节点深处，有一个标记着「S.A.记忆备份」的文件夹，创建日期是十年前那场事故的第二天。
"你......"苏霭的声音哽住了。
陆青空平静地注视着天花板："当时我的记忆有些混乱。"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一如往常，"总得做个备份。"
苏霭眼皮轻颤，那时候陆青空在生死边缘，想的竟然是要保住关于他的记忆。
"白痴。"苏霭猛地转过身去，手指死死攥住操作台边缘，"那种情况下还……"
陆青空坐起身，数据线从太阳穴垂落。
他伸手碰了碰苏霭发红的眼尾："值得，有些东西，也许不止存在记忆中，更是镌刻在灵魂上。"
“额……这里，两位。”小七弱弱开口，“还有个人呢。”
苏霭快速调整心态，问道：“所以，那个黑色暗区……是情感病毒的侵蚀作用？”
“是。”小七正色道，“陆长官的意识体还是以数据为支撑，虽然现在唤醒了他的意识，可情感病毒对他的影响还是会逐步扩大。”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清除。”苏霭看着她。
小七面露难色，“苏博士，你也看得出来，病毒在他神经元内盘踞太久了，已经成了他神经元的一部分，强行剥离……”
她的话没说完，但苏霭也明白她的意思，强行剥离会对陆青空的神经系统造成损伤。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以..."苏霭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清除，会怎样？"
小七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根据模拟计算，病毒会继续侵蚀陆长官的情感模块，最终……"
她顿了顿，"可能重新格式化他的全部人类情感。"
看着苏霭沉重的脸色，她又继续提议道：“倒是还有种办法。”
“什么？”苏霭急切开口。
陆青空这个当事人静静躺在床上，看着他们讨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他刚发出一个音节。
“闭嘴。”就被苏霭冷冷打断。
小七愣了一瞬，又接着说道：“制造另一种病毒，让它们进行侧面对抗。”
“咳咳……你认真的？”陆青空还是忍不住惊讶开口，“这是苏博士等多位顶尖专家所研制的病毒……”
“陆长官说的对。”小七摊手，无奈耸了耸肩，“所以，有难度，而且……”
她又朝躺着的陆青空看了一眼，“这也不能保证绝对的成功率，失败了，可能情况更糟。”
“还有一种办法。”苏霭垂眸，目光坚定，“以神经连接为基底，以正向情感数据对冲神经暗区。”
“这需要深度意识融合。”小七的电子眼瞪圆了，“如果失败，意识融合的两人可能都会因为冲击，陷入意识死亡。”
简而言之，如果失败，他们两人都会陷入脑死亡的结局。
“我有信心。”苏霭的语调尤为坚决。
可陆青空却忽然坐起了身，抓住他的手腕，沉声开口：“不行。情感病毒是苏博士最后的任务，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它。”
“你，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我不可能牺牲你。”苏霭说的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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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空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慰道：“如果我失去了情感，你可以重新唤醒我。”
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熟悉的浅笑，可苏霭却总觉得这抹笑很是刺眼。
“现在只是一点暗区，你已经受了这么大的影响，如果全部都变暗了呢，你很有可能真的回不来！”
苏霭的情绪从未如此激动过，即使陆青空握着他的手，也止不住那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承认，他是真的害怕。
“苏霭。”
“你冷静些。”
“这是我的使命。”
陆青空压着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可这一句句话却像针扎一般，扎的苏霭心口疼。
"使命？"苏霭猛地甩开陆青空的手，"你管这叫使命？"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尖锐，"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呢？"
实验室的灯光在苏霭苍白的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陆青空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霭，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又脆弱。
"我回来了。"陆青空轻声说。
"差点变成焦炭回来！"苏霭的指尖戳上陆青空的胸口，"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么？"
小七的电子眼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天线紧张地抖动："那个…数据显示吵架会降低...连接数值……"
"闭嘴！"两人异口同声。
陆青空突然抓住苏霭的肩膀："你听着，如果病毒完全侵蚀，至少我的战斗机能保留。"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如果我们冒险尝试融合失败……"
"那我们就一起死。"苏霭直视他的眼睛，"这很公平。"
这句话像子弹般击中陆青空。
他眼中的数据流突然紊乱，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不行...你不能......"
"为什么不行？"苏霭逼近一步，"因为你是伟大的陆长官？因为你的命比我的值钱？"
"因为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陆青空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电子音特有的震颤，"苏霭，情感病毒是你母亲毕生的研究，只有你能——"
"我不是武器！"苏霭一拳砸在旁边的仪器上，金属外壳应声凹陷，"也不是什么救世主！"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实验室陷入死寂。
小七悄悄缩到角落，把自己调成待机模式。
陆青空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他伸手想碰苏霭的脸，却在半空被苏霭挡开拦住。
"给我三天。"苏霭突然说，"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其他办法……"他深吸一口气，"我们就按你说的做。"
陆青空没有开口，静静注视着他。
最终，还是微微点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