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倾城错 >  第495章 真要让他出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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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边关有异,那这次朝廷可有应对之力?”陈素素忧心忡忡地望着凤倾城。

凤倾城轻轻摇头,没有作答。

应对?拿什么应对?

上次延州之战的艰难惨烈、导致最终大败的惨痛记忆,至今仍历历在目。

她只盼是自己多虑了,但愿边关平安无事。

陈素素闻言一愣。

若朝廷无力应对,太子又像上次那般亲自领兵出征,倾城独自留在这京城,岂不是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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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面色蜡黄的嘉宁帝凝视着阶下群臣,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乌青,目光沉沉地扫过每一个人,期盼有人能挺身而出。

然而左等右等,竟无一人出列。

“难道我泱泱大齐,竟无一人敢站出来迎敌?”嘉宁帝怒视着这群在他看来碌碌无为的臣子,胸中怒火节节攀升。

户部尚书洛天华颤巍巍出列:“陛下,如今户部粮仓空虚。若要开战,我们根本拿不出粮草。”

他本不愿开口,但这确是实情。

若此刻不报,待陛下决意已定,户部届时拿不出粮草,他这项上人头恐怕难保。

“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嘉宁帝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面前奏折纷纷散落。

“你这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如此时刻,你还敢在此危言耸听!”

洛天华扑通跪地,连连叩首:“陛下息怒!实在是国库存粮殆尽。加之各地灾情不断,至今仍有大量赋税未能征缴入库!”

“拖下去给我打!”嘉宁帝气得浑身发抖,龙颜震怒。

“如今西夏十万大军陈兵关中,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思破敌之策,反倒在此动摇军心。你这般言论,莫非是要我大齐不战而降,将关中拱手相让?”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出声。

即便有几个武将有请战的念头,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殿前侍卫已将洛天华架起,正要拖出殿外。

“陛下,”御史林和出列谏言道,“洛大人虽言辞欠妥,但所言确是实情。若因直谏而受杖刑,恐怕会寒了众臣的心啊。”

吏部尚书谢知遥也随之出列:“皇上,林御史所言极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洛大人忠心可鉴,虽言语失当,但罪不至此。若因直言而遭重罚,恐令群臣不敢再议国事,于社稷不利。”

嘉宁帝闻言怒意更盛,面色阴沉道:“那依诸位之见,该当如何?莫非要让朕坐视西夏十万铁骑踏破边关,等着做亡国之君不成?”

谢知遥沉吟片刻,缓缓奏对:“陛下,当务之急,一是加紧筹措粮草,以备战时之需;二是派遣能言善辩之士出使西夏,尝试以和谈化解干戈。纵使和谈不成,也可暂缓敌军攻势,为我们争取备战时间。”

奏罢,谢知遥便不再多言。

行军布阵非他所长,实不能妄言。

嘉宁帝听闻此议,面色稍霁。

总算有人提出了切实的建议。

“众卿可还有他策?”

话音未落,兵部侍郎李崇武猛地出列,声如洪钟:“陛下!和谈不过是缓兵之计,绝非长久之策!臣请命率三万禁军即刻驰援关中,敌军不退,臣誓死不归!”

这铿锵之声震彻殿宇,令群臣为之动容。

真不愧是李氏一脉。

李崇武出身安国公府旁支,其祖父与安国公李晃乃是堂兄弟。

当年兄弟二人并肩从军,浴血奋战,战功彪炳。

最终李崇武祖父马革裹尸,李晃则荣归故里,被先帝册封为一品国公。

其祖父也被追赠为三品武威将军。

这些年来,安国公始终不忘提携子侄后辈,所幸这些晚辈也个个争气,如今都在朝中位居要职。

此刻,站在百官前列的安国公李晃听闻这位孙儿竟要主动请缨出战,心中不由一紧。

此去凶多吉少,当年堂兄临终前可是将子孙托付于他的。

安国公李晃猛地紧了紧手中玉如意护板,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浑浊的老眼扫过李崇武挺拔的背影,终究还是迈步出列,颤声道:“陛下,李侍郎年轻气盛,虽怀报国之志,却欠缺沙场历练。关中乃我大齐咽喉,此战关系重大……老臣愿请旨随军同行,从旁辅佐。”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安国公年逾花甲,早已卸甲归养多年,如今竟愿亲自出征,这份忠勇令人动容。

嘉宁帝凝视着阶下这对祖孙,紧绷的神色稍缓,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老国公忠心可嘉,如今您年事已高,朕岂能再让您亲涉险境?”

“陛下!”安国公重重叩首,额角触地发出闷响,“老臣戎马半生,这把骨头还算硬朗!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臣蒙先帝、陛下隆恩,如今大齐危在旦夕,老臣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纵使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齐天珩见状眉头紧锁。

老国公这般年岁,还亲赴沙场,若有个万一......

安国公未曾看向身旁震惊的李崇武,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直视着龙椅上的帝王:“陛下,那西夏狼子野心,绝非和谈所能满足。今日若放弃关中,明日他们便要剑指中原!

崇武年轻,行事或显稚嫩,但这份敢战之心,正是我大齐军魂所在!老臣……愿以安国公府满门清誉,及这项上人头作保,恳请陛下准战!”

“老国公……”嘉宁帝眼睛微眯,有些意动,不由得倾身向前。

他望着阶下白发苍苍的老臣,仿佛又看到了几十年前,那个追随先帝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骁将。

如今虽英雄迟暮,脊背已弯,但那份万夫莫敌的气势似乎从未退却。

真要让他出征吗?

安国公府的兵权是他耗费多年心血才逐步收回,此刻若再度放权,会不会前功尽弃?

嘉宁帝深吸一口气,蜡黄的脸上,挣扎、犹豫、恐惧交织,最终化为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眼含泪光地凝视着安国公:“国公爷,您为我大齐立下赫赫战功,朕都铭记于心。如今您已到了颐养天年之时,朕怎忍心再让您披甲执锐,奔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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