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的金銮殿内,鎏金铜鹤香炉中飘出的龙涎香如云雾般缭绕,却掩不住皇帝掌心那盒"糯米珍珠粉"散发出的清甜玫瑰香。皇帝斜倚在九龙御座上,手指捻着指尖细粉,对着阶下躬身而立的丞相挑眉,十二章纹的明黄龙袍随动作晃出金线流光:"李爱卿,听闻你家三郎在朱雀大街被个郡主怼得连猪油神油都不敢认了?"

丞相李崇山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蜿蜒滑落,手中玉笏抖得如秋风中的枯叶,连象牙雕饰的笏头都磕碰到了青砖地面:"陛下明鉴,那丫头胡言乱语,定是嫉恨我儿年少登科,故意寻衅滋事..."

"胡言乱语?"皇帝轻笑一声,打开粉盒,珍珠般的粉末在晨光里泛着细闪,他对着光捻了捻手指,"朕这粉便是让小桂子悄悄从她摊子上购得,比尚宫局进贡的铅粉好用十倍,敷在脸上竟不堵毛孔,连皇后都抢着用呢。"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太监总管尖细的通报声,声线颤如琴弦:"陛——下,定北侯南宫翎求见——"

沉重的鎏金殿门被推开,南宫翎按剑进殿,玄色朝服上的银线绣蟒在金砖地面投下冷硬影子。他身形挺拔如松,刚行完叩拜大礼,便瞥见御案上那盒熟悉的粉盒,盒盖上还沾着半片干枯的玫瑰花瓣——那是白若雪惯用的包装点缀。墨色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嘴角极淡地抽了抽,似是尝到什么酸涩之物,又像在强压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皇帝笑得像偷食蜜糖的孩童,指节轻叩粉盒边缘:"定北侯可知那'奇思郡主'?朕听闻她不仅在你军营叫卖糖葫芦,还将你的画像印在糖纸上当赠品?如今京城里的孩子,谁不想要张'战神吃糖图'?"

朱雀大街的日头将青石板晒得滚烫,连墙根的青苔都卷成了卷,白若雪的糖球摊却被围得水泄不通。人潮如浪,从街尾的绸缎庄一直排到街口的米铺,将隔壁赵钱孙的"娇红堂"胭脂铺堵得门可罗雀,伙计们只能趴在门缝上看热闹。小石头站在板凳上,手里举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奶声奶气的吆喝穿透喧嚣:"最新款'战神铠甲糖'!咬一口嘎嘣脆,吃三串能打虎!买一串送战神小像贴纸,贴在床头保平安嘞!"

"雪姐!给我来十斤珍珠粉!要最新鲜的桃花味!"刘嬷嬷拨开人群挤至前排,满头珠翠被挤得歪歪斜斜,晃得人眼晕,"我家小姐说了,太子妃昨儿瞧见她用了这粉,夸她皮肤细润如瓷,也要学着敷粉美容呢!"

赵钱孙躲在胭脂铺门后,望着对面热闹景象眼红如兔,手指把算盘珠子搓得哗啦响。他刚嘟囔完"不就是会耍嘴皮子骗钱吗",自家闺女便抱着串糖球冲进来,辫子上还挂着张印着南宫翎画像的糖纸,上面的战神蹙着眉啃糖球,画风滑稽:"爹!快给我买战神铠甲糖!隔壁栓柱吃了说梦见将军教他耍枪,可威风了!"

白若雪正用草纸包着糖球,指尖糖霜在阳光下晶莹发亮,宛如碎钻。她忽然瞥见街角那匹神骏的黑色骏马,南宫翎斜倚在马鞍旁,墨袍被穿堂风扬起一角,露出内衬的玄色锦缎。他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往日的玩味戏谑,倒似演武场上审视最锋利的枪尖,带着不容错辨的专注,又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南宫翎的视线如影随形,追着白若雪在摊位前忙碌的身影。见她手舞足蹈地向顾客展示"战神铠甲糖",额角沾着的糖霜被汗水溶成透明细痕,笑得眼睛弯如月牙,阳光洒在她发顶,将几缕碎发染成金线,像给她戴上了一顶星冠。

墨影牵着马缰,低声笑道:"将军,如今全京城的孩童都吵着要战神糖,小的昨儿路过西市,见有Vendor竟模仿郡主卖起了'战神面具糖',可惜都没郡主做得精巧。"

南宫翎未应声,喉结轻轻滚动。昔日他只觉这女人如同一颗炸雷,走到何处都响得惊天动地,搅得京城不得安宁,此刻却见她踮脚去够遮阳伞的模样,像极了偷食蜜糖的小兽,爪子扒拉着糖罐,尾巴却翘得老高,竟生出几分憨态可掬。她额角的糖霜、指尖的忙碌、眼角的笑意,都似有魔力般,让他移不开视线。

"将军!帮我看会儿摊!"白若雪忽然朝他喊,手里刚蘸好糖的山楂串还在滴着琥珀色糖霜。

南宫翎挑眉,却真的走上前,玄甲袖口不经意蹭到糖锅边缘,发出细微的叮当声。他笨拙地拿起一串铠甲糖——那糖壳被精心雕琢成甲片形状,阳光下闪着寒光,指腹触到冰凉糖壳,竟有种握剑般的错觉。他抬眸看向围观众人,声线依旧冷冽,却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生涩:"此糖...怎么卖?"

前排买菜的王大娘惊得菜篮坠地,韭菜滚了满地:"我的老天爷!杀神竟当起糖球小哥了?"旁边戴瓜皮帽的书生推了推眼镜,正色捋须道:"此乃战神体验民间疾苦,与民同乐,吾等当记于《京城异闻录》,传之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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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妇人尖叫着从人群中冲出:"抓小偷!我的钱袋被抢了!那贼往那边跑了!"

白若雪眼疾手快,立刻指向混在人群中试图溜走的绸缎汉子:"是他!那厮鞋子上沾着我的糖霜!"

汉子梗着脖子狡辩,满脸横肉抽搐:"大街上谁鞋底不沾点糖霜?你别血口喷人!"

"我家糖霜特加玫瑰花瓣!"白若雪快步上前,揪住他的裤脚掀起鞋底,果然沾着星星点点的粉色碎屑,混在糖霜里如撒了把胭脂,"瞧见没?我熬糖时特意掺入晒干的玫瑰花瓣,这独特的香味和颜色,全京城独此一家!"

南宫翎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她叉腰推理的模样,忽然忆起上月那桩面粉案——她亦是这般从凶手鞋底的糯米粉,推断出对方偷食过她的"状元糖糕"。这女人的脑洞如同一张看似杂乱无章的罗网,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歪打正着地捞住真相,比任何密探都管用。

小偷被闻讯赶来的武侯拖走时哀嚎不止,白若雪拍了拍手,得意地晃着算盘望向南宫翎,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如何?我这观察力,当你的军需官绰绰有余吧!既能管账,又能抓贼!"

南宫翎难得勾了勾嘴角,阳光落在他冷硬的下颌线,竟添了丝罕见的暖意,连眼角的细纹都柔和了几分:"本王的军需官,的确只缺会数钱...和会抓贼的。"

暮色如墨,渐渐漫上朱雀大街,白若雪坐在案板前数银子,铜板堆成的小山在灯笼光下泛着暖黄,映得她脸颊生辉。南宫翎默默收拾着散落的竹签和草纸,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她背上,如同一幅褪色的剪影画,却透着说不出的和谐。

"将军,"她晃着沉甸甸的钱袋,铜板碰撞声清脆如乐,"今日赚的够买八车糖葫芦了!再攒两车,就能换..."她忽然住了口,脸颊飞起红霞,像熟透的山楂。

南宫翎接过钱袋,指尖擦过她手背,触到一片黏腻的糖霜,那触感温热而甜蜜。他望着她沾着糖渍的指尖,声音低哑如大提琴的弦音:"还差两车。"

"急什么!"白若雪将算盘拍在他掌心,算珠哗啦作响,"待我琢磨出'皇帝同款糖',莫说十车,二十车也不在话下!到时候给你做个糖冠戴戴,比皇帝的还亮!"

南宫翎忽然上前一步,迫得她仰起头,温热的气息裹着皂角香拂过耳畔,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本王...等不及了。"

白若雪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热得似被糖霜烫到,慌忙将钱袋塞进他怀里,指尖却不小心触到他胸前的铠甲扣:"等不及也得等!做生意得讲诚信,十车糖葫芦的约定不能变!"

月光淌过遮阳伞的流苏,在南宫翎眼底碎成点点星光。他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眸,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漾着未散的笑意,忽然喉头发紧,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白若雪,你这京城顶流,可愿换个夫君玩玩?这'夫君'的工钱,只要你一句话。"

白若雪的心跳如刚出锅的糖球在案板上蹦跳,嘴上却硬邦邦道:"换夫君可以,得加十串战神铠甲糖!还要最新款撒满黑芝麻的,得是最香的那种!"

"成交。"南宫翎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到她发间残留的糖霜,那甜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暖,"明日便让墨影去寻最香的芝麻,再雇十个糖艺师傅,专门给你做铠甲糖。"

远处传来百姓的笑闹声,几个孩童指着摊位大喊:"快看!战神又被郡主'带货'了!这次是带夫君!"

白若雪望着南宫翎眼底温柔的笑意,忽然觉得,从镇北王府的落魄郡主到如今的京城"奇思郡主",赚得的铜钱纵然能堆成银山,却不及眼前这人笨拙的温柔更让她心颤。而南宫翎望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终于明了,自己看她的眼神早已改变——从最初视她为有趣的麻烦,到如今只想将这颗会发光的糖球,永远护在掌心,不让她再受半分委屈。

此刻的皇宫内,皇帝对着新送来的"皇帝同款糖"笑得前仰后合,糖纸上印着他歪戴皇冠、啃着糖球的滑稽画像,旁边还配着白若雪写的打油诗:"皇帝吃糖球,江山甜悠悠"。而将军府的演武场上,破阵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剑穗上却系着一片晒干的玫瑰花瓣——那是白若雪某日塞给他的"战神铠甲糖"包装纸,被他郑重地系在剑上,如同系着一颗跳动的糖心。

京城的百姓们嚼着糖球翘首以盼,想瞧瞧这位脑洞清奇的郡主下次又会捣鼓出何种新奇玩意儿,而那位冷面战神,又将如何被"带货"——只是无人知晓,这对欢喜冤家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谱写最甜蜜的篇章,往后的日子,定比糖球还要甜上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