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目光微凝,接着说道:

“包括他们家的人口、住址、那福强煤矿的底细,还有他们家的公司,越详细越好。”

郑强辉虽然是几年才成的拆迁户,但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这点门路还是有的,当即拍着胸脯应下。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三天之内,我把刘家祖宗十八代都给你摸清楚!”

第二天一早,许哲、孙浩和郑强辉再次来到中州交易所。

大盘依旧是一片惨红。

许哲重仓的那只股票更是领跌,鲜红的箭头直指下方,仿佛要坠入无底深渊。

交易大厅里,不少老股民唉声叹气。

“啧啧,那小子昨天还硬撑着呢,今天怕是要哭都没地方哭了。”

“我就说嘛,好事不过三,哪有天天赚钱的道理。”

“这支票啊,算是把那年轻人彻底套牢了,估计这一下就能让他一蹶不振,以后再也不敢碰股票了。”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孙浩和郑强辉耳中,两人脸上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许哲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睛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嘴角反而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转向孙浩和郑强辉,语气斩钉截铁:“耗子,郑老哥,相信我,最多三天,这几支股票就会变成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妖股!日日涨停!”

“你们可以准备点资金,过两天趁机抄底,多买一些!到时候,翻个十倍都不是梦!”

十倍!

孙浩和郑强辉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圆了。

孙浩对许哲向来是盲目信任,此刻更是用力点头。

“老许,你说啥就是啥,我信你!”

郑强辉也被许哲那股强大的自信感染,想到前两次跟着许哲赚的钱,他咬了咬牙。

“小哲,哥也信你一次!大不了,就当这钱打水漂了!”

正说着,昨天那几个割肉的邻居又凑了过来,贼头贼脑地往行情显示屏上瞅。

当看到那几支股票依旧在疯狂下跌,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许哲的眼神更加轻蔑。

“哟,还在这儿呢?没赔光啊?”

“我就说他眼光不行,装什么大尾巴狼!”

“活该!谁让他之前那么嚣张!”

许哲压根没理会这群跳梁小丑,他们的格局也就只配在背后嚼舌根子。

他招呼了孙浩和郑强辉一声,径直离开了交易所。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老街,赵乐山那间破旧的小院。

赵乐山这两夜睡了个难得的好觉,今天看起来精神奕奕,脸上的颓废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一见许哲,他连忙热情地迎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笑。

“许老弟,快,快请进!屋里喝杯热茶!”

许哲也不客气,迈步走进那间简陋却还算干净的屋子。

落座后,许哲开门见山:“赵导,上次你说你在港城拍过电影,具体是什么情况?”

提起往事,赵乐山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下去,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猛灌了一口劣质茶叶泡的浓茶,才咬着牙根开口。

“我和一个合伙人,当年砸锅卖铁凑了笔钱,拍了一部武侠片,那片子我敢说,绝对是当年的上乘之作!”

“我们都觉得能大爆特爆,结果那个王八蛋,他把母片给偷走了,自己拿去署名播出了!”

“不仅如此,他还设计陷害我,让我在港城待不下去,我这才一路流浪,最后落魄到了中州这个地方!”

他越说越激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眶都有些泛红。

许哲静静地听着,心中了然。

这赵乐山,是个有才华但时运不济的倒霉蛋。

等赵乐山情绪稍稍平复,许哲才缓缓开口,“赵导,如果现在有机会,你还想不想拍电影?”

赵乐山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声音都有些颤抖。

“想!做梦都想!我这辈子,就是为电影而生的!”

“我前两天说的算话,我可以投资你。”

许哲平静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但我有条件,第一,你要有好剧本,第二,你要有能撑起场面的专业团队。”

“具备了这些条件,钱我不会差你的。”

赵乐山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许老弟,你没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许哲反问。

“剧本!团队!”

赵乐山像是打了鸡血,猛地一拍大腿。

“许老弟你放心!给我最多一个月时间,剧本、团队,我都能给你拉起来!我当年在港城,也认识不少有真本事的兄弟!”

许哲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股票那边,最多半个月就能出手一部分。

加上安志远给的那整整八万块现金,到时候自己手上差不多能凑够四十万。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一个月,我先给你投二十万,后续看情况追加。”

“二……二十万?!”

赵乐山彻底懵了,他看着许哲,不敢置信。

二十万,在1999年,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导演来说,不啻于天文数字!

他眼眶一热,“噗通”一声,赵乐山竟然直接跪在了许哲面前。

“许老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是再生兄弟!要不我们歃血为盟,结拜兄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歃血为盟就不必了,不过兄弟相称还是可以的!”

许哲哭笑不得,连忙把赵乐山从地上拉起来,又勉励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月明星稀,夜风带着初夏的微凉拂过脸颊。

回到筒子楼的卧室,许哲深吸一口气,躁动的心绪渐渐平复。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崭新的《高中数学辅导》,昏黄的灯光下,公式和定理如同一个个亟待攻克的堡垒,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他拧开笔帽,一头扎了进去,窗外的喧嚣与他无关。

此刻,他只是一个心无旁骛的备考生。

……

中州人民医院,高级病房内。

“哐当!哗啦——!”

名贵的白瓷茶具被狠狠扫落在地,碎片伴随着药瓶玻璃的爆裂声四溅开来。

刘德福双目赤红,面目扭曲得如同恶鬼,他疯狂地捶打着床铺,嘶声力竭地咆哮。

“我的鸟!老子的鸟废了!啊啊啊!连个男人都做不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