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  第47章 诏狱真相

诏狱的水牢比萧景琰记忆中的更加阴冷。

铁链深深勒进腕骨,冰凉的污水没至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腐臭的湿气。但最折磨人的不是这些——而是体内蛊毒的躁动。自从被关进水牢,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就像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向着心脏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别挣扎,那只会让蛊毒发作更快。"

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萧景琰抬头,借着墙上火把的微光,终于看清了那个被锁在对面石壁上的人影——乱发覆面,骨瘦如柴,唯有那双眼睛仍如鹰隼般锐利。

"父亲!"萧景琰猛地前倾,铁链哗啦作响。

萧远山艰难地抬起头,琵琶骨处的铁钩随着动作渗出暗红的血:"景琰...你还是来了..."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与欣慰。

水牢外传来脚步声,萧景琰立刻噤声。两个狱卒提着食盒进来,粗暴地将几个发霉的馍馍扔进牢房。

"吃吧,国公大人。"其中一个讥笑道,"摄政王开恩,让你们父子团聚,可不能饿死了。"

待脚步声远去,萧远山突然压低声音:"祖坟密室...你看到了石碑?"

萧景琰点头:"沈清霜解读了一部分。她说血月祭坛其实是封印,只有萧家血脉能安全接近。"

"沈家那丫头还活着?"萧远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释然,"难怪...难怪她能救你..."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摄政王非要灭我萧家满门?"

污水泛起涟漪,萧远山艰难地挪动了下身体:"因为我们是最后的守墓人...守护着一个足以颠覆王朝的秘密..."他咳嗽几声,嘴角溢出鲜血,"三十年前,先帝南巡遇刺不是意外...真正的皇子当场死亡,现在的摄政王只是个替身..."

这与沈清霜所言吻合。萧景琰急切地追问:"那与血月祭坛有什么关系?"

"祭坛下封印着上古蛊王,是萧家先祖与南疆大巫共同设下的。"萧远山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有真正的萧家血脉才能靠近封印而不被反噬...摄政王想借血月之夜强行开启祭坛,利用蛊王的力量彻底改造自己的血脉..."

萧景琰心头一震:"所以他需要萧家人的血作为'钥匙'?"

"不止如此。"萧远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还需要四件祭器...沈家保管的《蛊毒真经》、萧家的阴阳玉佩、皇室秘藏的龙血玺,以及..."他痛苦地喘息着,"守墓人的心头血..."

水牢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萧景琰警觉地抬头,只见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滑入牢房——是沈清霜!她脸色惨白如纸,背后简易包扎的伤口又渗出了血,但手中银针依然稳如磐石。

"三十息。"她快速检查萧景琰的镣铐,将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插入锁孔,"赵无恤带着黑旗卫去搜山了,我们必须——"

"沈姑娘。"萧远山突然开口,"令尊可曾提起过'血引术'?"

沈清霜的手顿了一下,青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萧公认识家父?"

"沈御医与我...是结拜兄弟。"萧远山的声音带着深切的悲痛,"三年前那晚,我本该去接应你们...却被赵无恤设计困在宫中..."

锁扣"咔嗒"一声弹开,萧景琰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却被一阵剧痛击倒——心口的青纹突然如火烧般灼热。与此同时,沈清霜也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指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料。

"血契反噬..."她咬牙道,"赵无恤...回来了..."

果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沈清霜强忍痛苦扑向萧远山的镣铐,却被老人制止。

"来不及了...带上这个!"萧远山从口中吐出一枚小小的玉片,"藏在舌下三年...萧家祖传的'血引诀'...只有配合你的医术才能..."

牢门被猛地踹开。赵无恤带着十余名黑旗卫冲了进来,弩箭齐刷刷对准三人。

"感人重逢啊。"赵无恤阴笑着走上前,"沈姑娘,摄政王很想念你呢。"他做了个手势,两名黑旗卫立刻架起虚弱的萧远山,"尤其是你那些...特殊的小实验。"

沈清霜挡在萧景琰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色瓷瓶:"放他们走,我跟你们去见摄政王。"

"你以为还有谈判的筹码?"赵无恤嗤笑一声,突然挥刀砍向萧远山的左臂!

"不!"萧景琰暴起前冲,却被三支弩箭同时射中大腿。剧痛中,他感到体内的蛊毒疯狂躁动,青纹如蛛网般迅速爬满全身。视野开始泛红,耳边响起沈清霜急促的吟诵声——是那种能暂时压制蛊毒的古怪音律。

赵无恤将血淋淋的断臂扔在萧景琰面前:"世子爷,这是最后警告。说出玉佩下落,否则下次就是你父亲的脑袋!"

萧景琰双目赤红,指甲已变成青黑色的利爪。就在他即将失控的刹那,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他后颈上。

"呼吸。"沈清霜贴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与那吟诵声奇异地融合,"跟着我...吸气...屏息...呼气..."

奇妙的是,随着呼吸同步,蛊毒的躁动竟稍稍平缓。萧景琰勉强恢复清明,看到沈清霜青白交错的脸上满是冷汗,却依然坚定地挡在他与弩箭之间。

"赵统领。"她声音冷得像冰,"你知道为什么摄政王非要活捉我吗?"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那个杯口大的伤疤,"因为三年前他从我体内取走的'蛊种'有缺陷...没有我的血,所有实验体都会在血月之夜暴走!"

赵无恤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这一出。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沈清霜猛地将瓷瓶砸向地面——黑色粉末爆散开来,瞬间充满整个水牢。

"闭气!"她拽起萧景琰冲向牢门。

身后传来黑旗卫的惨叫。那粉末接触皮肤后立刻引发可怕的水泡,几个呼吸间就腐蚀到骨头。赵无恤怒吼着冲出烟雾,脸上已经溃烂了一大片,却依然挥刀砍来。

"小心!"萧景琰想拉开沈清霜,却因腿伤动作迟缓。

刀光闪过,沈清霜没有躲避,反而迎了上去——长刀贯穿了她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银针也精准地刺入了赵无恤的颈侧穴位。

"你..."赵无恤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腹部的刀柄。

沈清霜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一个近乎妖异的微笑:"血契...是双向的..."

萧景琰感到一阵剧痛从腹部炸开——正是沈清霜受伤的位置!他踉跄着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沈清霜和赵无恤同时倒下。更可怕的是,赵无恤裸露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与萧景琰身上的如出一辙!

"沈清霜!"萧景琰爬到她身边。女子已经气若游丝,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其中还夹杂着诡异的青色丝线。

"玉佩..."她艰难地指向自己衣襟,"用...血..."

萧景琰颤抖着取出那枚合二为一的玉佩,此刻它正散发着微微的热度。他想起父亲的话,毫不犹豫地将玉佩按在沈清霜伤口上——奇迹发生了,玉佩上的血色纹路亮了起来,沈清霜的出血竟然开始减缓!

"你的...血..."沈清霜抓住他的手,"血契...需要..."

萧景琰立刻会意,用沈清霜腰间的小刀划破自己手掌,让鲜血滴在玉佩上。血液接触玉面的瞬间,竟被完全吸收,随后玉佩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青光,将整个水牢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光芒中,萧景琰看到沈清霜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则暂时退到了边缘。更神奇的是,他自己体内的蛊毒也平静下来,腿上的箭伤不再流血。

"萧家血脉...果然..."沈清霜虚弱地笑了,青黑色的眼瞳中映着玉佩的光芒,"现在...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水牢顶部开始掉落碎石,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某种可怕的力量正在撼动整个诏狱!

萧远山挣扎着爬到两人身边:"血月...提前了!摄政王已经等不及了!"

沈清霜强撑着站起来:"能走吗?我们必须赶到祭坛!"

萧景琰搀扶起父亲,三人踉跄着向出口移动。经过赵无恤身边时,萧景琰惊讶地发现那人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异——皮肤表面浮现出鳞片状的硬甲,手指关节反向弯曲成爪,分明是朝着完全蛊毒化的方向发展!

"他怎么会..."

"不完全的蛊毒反噬。"沈清霜冷声道,"摄政王给心腹都种了简化版的蛊毒,但没有萧家血脉调和,最终都会变成怪物。"

震动越来越强烈。当他们终于爬出水牢,来到诏狱上层时,眼前的景象让萧景琰血液凝固——天空中,本该圆满的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而且那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

"来不及了..."萧远山仰头望天,面色惨白,"血月当空,蛊王苏醒...必须阻止摄政王拿到最后一件祭器!"

"最后一件?"萧景琰追问,"是什么?"

沈清霜与萧远山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看向萧景琰的心口。

"守墓人的心头血。"沈清霜轻声道,"也就是你的心脏,萧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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