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云清漂浮在这片虚无之中,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零星的意识像风中残烛般摇曳。他死了吗?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记忆的碎片慢慢浮现:灵修观、石室、林溟、爆炸...楚临挣脱锁链向他扑来的画面。楚临...他还活着吗?
一丝微光在远处亮起,云清的意识本能地向它飘去。光点逐渐扩大,化作一个模糊的场景——医院的病房,楚临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心电图微弱地跳动着。
"不..."云清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触摸楚临,却没有身体。
画面突然切换,他看到了自己——同样躺在医院,同样奄奄一息。林郁和张助理站在床边,神情凝重。林郁手中拿着那支几乎碎裂的玉笛,正将它轻轻放在云清胸口。
"共感断裂的反噬正在吞噬他们的生命力。"林郁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除非完成仪式,否则..."
云清的意识再次被拉入黑暗。这一次,他感觉到某种牵引,像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他和某个存在。顺着这条线,他的意识穿过迷雾,突然撞入另一个空间——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却又异常熟悉的地方:古老的祠堂,四壁绘满星象图,中央摆放着一对完整的玉笛。两个年轻人站在堂中,面容模糊却让云清心头一震——那是他们的祖父!
"魂音必须分开。"云逸——云清的祖父沉声道,"林溟已经走火入魔,若他得到完整的魂音,后果不堪设想。"
楚明远——楚临的祖父握紧其中一支玉笛:"但分开意味着我们也会...你知道后果。"
"我知道。"云逸的声音带着决绝,"但比起天下苍生,这点代价算什么?"
一阵刺耳的冷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林溟走入祠堂,面容比云清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年轻,但眼中的疯狂如出一辙:"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师兄弟!师父偏心将魂音传给你们,现在又想私藏?"
"林师兄,你错了。"楚明远上前一步,"师父说过,魂音不是武器,而是..."
"废话!"林溟突然出手,一道黑光射向楚明远。云逸迅速吹响玉笛,音波形成屏障挡下攻击。三人战作一团,最终林溟被击退,但祠堂也遭到破坏,一对玉笛中的一支碎裂...
场景突然变换。云清看到祖父云逸独自站在夜色中,将半支残笛交给一个陌生女子:"林清,带着它走,越远越好。林溟不会放过任何与魂音有关的人。"
女子——林郁的姑姑含泪接过残笛:"那你呢?"
"我会带着阴笛隐姓埋名。"云逸看向远方,"总有一天,会有有缘人重新将它们合二为一,但不是为了毁灭,而是..."
画面再次模糊。当云清重新能视物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对面是同样一脸茫然的楚临。
"云清?"楚临伸出手,这次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他,"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云清抓住楚临的手,生怕他再次消失,"可能是魂音创造的意识空间?"
楚临环顾四周:"林溟呢?仪式..."
"失败了,多亏林郁的玉佩。"云清突然注意到楚临胸口有一个发光的印记,形状像半支玉笛,"你的伤..."
楚临也看到云清手腕上对应的印记:"看来我们的联系比想象中更深。"
一道强光突然刺破白色空间,林郁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云清!楚临!听得到吗?你们现在处于生死边缘,共感断裂的反噬正在吞噬你们的生命力!"
两人对视一眼,楚临皱眉:"什么反噬?"
云清突然想起古籍上的记载:"强制断开魂音连接会导致反噬...我们必须重新建立连接,否则..."
"怎么建立?"楚临握紧他的手,"共感已经断了。"
林郁的声音再次响起:"血液...需要你们的血液同时接触魂音..."
白色空间开始崩塌,云清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他们要带我们回去!"
"等等!"楚临突然拉近云清,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如果这次活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云清想回应,但黑暗再次吞噬了他。
——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的规律蜂鸣。
云清缓缓睁开眼睛,医院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感受到右手被人紧紧握着。
转头看去,楚临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同样刚刚苏醒,却已经侧着头盯着他。两人之间连着各种管子和监测设备,但楚临的手固执地穿过这些障碍,紧握着云清的手。
"活下来了..."云清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楚临点点头,眼中是云清从未见过的柔软。他想说什么,却被推门而入的林郁和张助理打断。
"谢天谢地!"张助理几乎是扑到楚临床前,"楚总,您昏迷了三天!医生说您的心脏停跳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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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郁则走到云清床边,检查他的生命体征:"你们很幸运。再晚一分钟,仪式就来不及了。"
云清看向床头柜——玉笛和钢笔并排放在一起,表面仍有裂纹,但已经重新有了光泽。两支器物之间有一根红线相连,线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林溟...?"云清艰难地问。
林郁的表情变得复杂:"消失了。仪式产生的能量将他卷入了灵界裂缝,至少这一代不用担心他了。"他顿了顿,"不过,你们现在..."
"共享生命。"楚临突然说,声音比云清好不了多少,"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以前更深了。"
林郁点点头:"魂音已经认你们为主,即使碎裂也无法改变这点。好消息是反噬解除了,坏消息是..."他犹豫了一下,"你们可能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云清看向楚临,以为会看到他愤怒或抗拒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楚临只是平静地回望他,甚至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不算太坏。"楚临轻声说。
云清感到眼眶发热。他想起了白色空间中楚临未说完的话,但现在似乎不需要言语了——通过重新建立的共感,他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而坚定的情感流动,比任何告白都要真实。
——
三个月后,"异珍阁"重新开张的日子。
店铺焕然一新,不仅恢复了原来的古朴雅致,还扩大了规模。门口的红绸缎在阳光下格外鲜艳,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云清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一袭月白色长衫,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自从医院出来后,他和楚临的共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不再有不受控制的情绪或疼痛共享,而是一种温和的、随时可以感知对方状态的联系。
"云老板,恭喜啊!"隔壁茶行的老板拱手道,"听说楚氏集团成了你的大股东?"
云清微笑点头:"是合作伙伴。下个月我们会推出传统文化保护基金。"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店门前。楚临迈步而出,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蓝西装,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与三个月前不同的是,他手中拿着的不再是公文包,而是一个精致的檀木盒。
"准备好了吗?"楚临走到云清身边,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今天人不少。"
云清悄悄碰了碰他的手指:"你确定要这么做?"
楚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牵起云清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店门中央。围观的人群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这对近来商圈传闻不断的搭档。
"感谢各位今天莅临。"楚临的声音清晰有力,"在'异珍阁'重新开张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有件事要宣布。"
他打开檀木盒,里面并排摆放着玉笛和钢笔——曾经几乎碎裂的器物如今修复完好,只在表面留下淡淡的纹路,像是记录着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这支玉笛和这支钢笔,曾是我们祖父的遗物,也是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楚临看向云清,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柔,"很多人猜测我们的关系,今天我想正式介绍一下——"
他牵起云清的手举高:"这是我的爱人,云清。没有他,我可能已经死在那间石室里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和掌声。云清脸颊发热,但并未躲闪,而是坚定地回握楚临的手。
"同时,"楚临继续道,"从今天起,楚氏集团将正式赞助'异珍阁'扩建为传统文化交流中心,这支玉笛和钢笔将作为镇馆之宝展出,象征着我们两家跨越八十年的和解与新生。"
更多的掌声响起。云清接过檀木盒,轻声道:"魂音本为挚友共鸣而造,今天我们让它们重见天日,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传承那份超越时空的理解与信任。"
仪式结束后,人群散去,只剩下云清和楚临在店内。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玉笛和钢笔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没想到楚总这么会演讲。"云清调侃道,手指轻轻抚过玉笛。
楚临从背后环抱住他:"还有更没想到的。"他在云清耳边低语,"我爱你,依赖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这些话够清楚了吗?"
云清转身面对他,通过共感感受着对方心中涌动的爱意,不再有猜疑,不再有隔阂:"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他主动吻上楚临的唇,两人之间的共感在这一刻达到完美的和谐——不是诅咒,不是羁绊,而是他们共同选择的,最珍贵的礼物。
窗外,知更鸟落在枝头,唱起欢快的歌谣。店内的玻璃展柜中,玉笛和钢笔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也在轻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