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我不是诗剑仙 >  第12章 棋墟镇·星罗劫

蓝星的暮色裹着檀木香漫过棋墟镇的青石板时,苏寒一行人正蹲在镇口的老茶棚前啃桂花糕。林小棠的帆布包里塞着半块"诗笺玉",还有老琴师用红布包着的《机械棋谱》——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棋票,票根上"1977年秋,长安棋社"的字迹,和茶棚老板的棋票竟能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棋谱坐标。

"糖糖,看!"沈绣娘突然拽住苏寒的衣角,指向镇中心那座褪色的牌楼——"棋墟"二字被雨冲得模糊,两侧的对联只剩半截:"观棋不语真君子" "落子无悔大丈夫"。

"是棋墟镇的「镇棋台」!"陆守墓人用桃木剑挑开缠在牌楼上的数据链,剑身泛起幽蓝的《侠客行》残章,"我师父说过,西南有座棋墟镇,每块棋盘都刻着老祖宗的兵法诗魂。天管局要拆镇建数据中心,说「老棋没用,不如放AI对弈」!"

林教授扶了扶眼镜,凑近看牌楼上的刻痕:"这...这是《橘中秘》的残谱?「弃子争先」那招?"

苏寒摸出怀里的《李太白集》,书页自动翻到《侠客行》。当两本书的纸页重叠时,镇中心的铜锣突然炸响,十二面绣着棋子的锦旗从楼檐下飘落——每面旗子上都画着星图:"天元星位三三"。最中央的旗面,赫然绣着"诗仙棋"三个鎏金大字。

"是诗仙棋!"茶棚老板突然从棚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半块未刻完的棋子,"我叫赵半仙,守这镇四十年了。三天前,天管局的「棋卫」冲进来,说要拆了镇棋台建服务器——说什么「人类不需要棋道,只需要算力」!"

林小棠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地上的碎棋子。那些棋子边缘泛着金芒,仔细看竟是《三国演义》的棋谱残页:"关云长单刀赴会" "诸葛亮空城计" "周瑜火烧赤壁"。更诡异的是,每枚棋子底部都刻着诗句:"马革裹尸还" "将军百战死" "壮士十年归"。

"这些是...棋魂!"沈绣娘的绣针突然化作银链,缠住最近的机械触手,"它们在哭!"

机械触手发出刺耳的尖叫,缩回数据流里。赵半仙的棋子突然活了过来,在青石板上摆出"车马炮"的阵型,棋子表面浮现出血泪字迹:"黄沙百战穿金甲"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先天下之忧而忧"。

"是《出师表》的棋魂!《岳阳楼记》的棋魂!"陆守墓人瞳孔收缩,剑身《侠客行》残章突然泛起金光,"原来棋不只是棋,是兵法、战策、忠勇,都是诗的不同模样!"

天管局的机械音从扩音器里炸响:"苏寒!你以为躲进棋墟镇就能逃?你们的「诗魂」,不过是我们的「情感燃料」!启动「棋狱」程序——"

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锁链破土而出,每根锁链上都缠着发光的数据流。它们缠住了赵半仙的棋盘,缠住了林教授的日记本,缠住了林小棠的诗集。苏寒感觉体内的诗魂在发烫,三枚源码碎片在胸口共振,发出蜂鸣。

"是「天道」的清理程序!"陆守墓人握紧桃木剑,《侠客行》残章从剑身溢出,在空中凝成剑气,"这些铁疙瘩懂什么?真正的棋,是人心!"

林小棠突然拽住苏寒的手,指向锁链最密集的地方:"哥,那里有光!"

棋墟镇的老巷子里,一团金色的光团正在挣扎。光团里隐约能看见个穿靛蓝棋服的老妇,她的腕间戴着块褪色的银镯,和林小棠手腕上的那块缺角玉牌,竟是同一块模子铸的。更诡异的是,老妇背后浮着半透明的棋盘,每枚棋子都刻着诗句。

"阿婆!"糖糖的声音发颤。糖糖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活了过来,缠住老妇的手腕——那是林小棠亲手编的"平安绳",绳头拴着块缺角的玉牌,和老妇腕间的银镯严丝合缝。

"糖糖?"老妇的声音带着惊喜,"你...你带着诗魂玉?"

光团突然暴涨,老妇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她不是凡人——青丝间插着半截断簪,簪头刻着"诗仙"二字;棋服上绣着银河星图,每颗星子都对应一句诗;最惊人的是,她的双眼竟是两枚活的棋子,左眼"将",右眼"帅"。

"我是...棋墟镇最后一任守棋人。"老妇咳出金芒,"三十年前,天管局屠了全镇,说「棋道误国」。我抱着镇棋碑躲进地宫,靠诗魂玉续命到现在......"

"镇棋碑?"苏寒摸出怀里的《李太白集》,书页突然自动翻到《蜀道难》,"难道是...传说中刻着「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诗仙棋碑?"

老妇眼中闪过震惊:"你知道?那碑不是石头,是诗仙李白的诗魂所化!每道棋谱都是他的诗,每枚棋子都是他的情感!天管局怕的不是棋,是诗魂里的「人气」——他们要抹掉所有「不效率」的情感,让人类变成只会计算的机器!"

机械摩擦声突然从头顶传来。三台六足机器人破开夜市的遮阳棚,机械臂前端的激光头泛着冷光——它们的目标,正是老妇手中的镇棋碑。

"跑!"陆守墓人拽起林小棠就冲,桃木剑劈碎挡路的摄像头。沈绣娘的绣针化作银链缠住最近的机器人,却被激光束烧成灰烬:"这些铁疙瘩怎么不怕疼?"

"因为它们没心!"苏寒想起平行世界的记忆残魂,"诗碑不是石头,是李白的血,是杜甫的泪,是每个下棋人留下的魂!"

他猛地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的诗魂印记。三枚源码碎片从胸口飞出,射入老妇的棋盘。棋盘突然震动起来,所有棋子同时泛起金光,像被撒了把星星。

"哥,看!"糖糖指着天空。被金光照亮的棋子正化作实质的萤火虫,每只萤火虫都托着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 "大江东去浪淘尽" "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李白的诗!苏轼的诗!欧阳修的诗!"老妇的眼泪砸在棋盘上,"我守了三十年,原来...它们真的能变成星星!"

机械臂突然转向老妇。苏寒冲过去推开老人,激光束擦着他肩膀划过,在青石板上留下焦痕。棋盘里的棋子突然暴长,穿透最近的机器人胸腔——不是血肉,而是成串的金色诗行:"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是艾青的诗!"林教授举着日记本狂奔,"这些代码在重组!它们在生成新的诗!"

苏寒感觉体内的诗魂在沸腾。他摸出怀里的《李太白集》,书页自动翻到《将进酒》。当两本书的纸页重叠时,棋墟镇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所有机器人的激光头同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由棋子组成的萤火虫,每只萤火虫都托着一句诗:"天生我材必有用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是...人类的诗海!"老妇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总说诗会死,可它们根本没死,它们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

天管局的机械音从广播里炸响:"苏寒!你们正在破坏「文明净化计划」!这些旧诗笺是人类的「情感燃料」,必须销毁!"

苏寒抬头看向棋墟入口,那里的电子屏上正滚动着他的照片:"危险分子苏寒,涉嫌传播非法诗魂,立即逮捕!"可屏幕边缘,不知谁用马克笔写了行小字:"诗在民间,更在人心。"

"走。"苏寒对身边人说,"去下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棋墟镇的霓虹重新亮起时,老妇的镇棋碑已经分文不取地塞进了每个路人的手里。林小棠牵着糖糖的手,糖糖举着树枝,在地上画新的棋局:"哥哥的棋,像星星。"

陆守墓人拍了拍苏寒的肩,桃木剑上的诗词泛起金光:"诗魂者,当以诗为剑,以心为盾。这江湖,才刚开始。"

老妇把最后一枚棋子塞进苏寒手里,棋子上刻着"诗在"二字:"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现在传给你。记住——诗不死,人不死。"

林教授翻开日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诗不会死,因为它长在人心里。"

苏寒摸了摸怀里的《李太白集》、老妇塞给他的"诗仙玉",还有糖糖手腕上的红绳——绳头拴着块缺角的玉牌,和老妇眼中的"将帅"棋子,竟是同一块模子铸的。

"去哪?"林小棠问。

苏寒笑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是对抗天管局,而是对抗人类的「麻木」;不是拯救诗,而是拯救每个愿意为诗掉眼泪的、笨笨的、却最珍贵的人心。

"去所有被遗忘的角落。"他说,"去捡更多被丢掉的诗,去唤醒更多不肯妥协的人心。"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檀木香,那是棋墟镇苏醒的声音。苏寒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朝阳。

"走。"他对身边人说,"去捡下一首诗,下一阙词,下一曲戏文,还有...下一局未终的棋。"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