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黛玉如同受惊的小兔子,彻底开启了“躲猫猫”模式。只要远远瞧见贾瑛的身影出现在潇湘馆附近,或是听见他那熟悉的脚步声,她便立刻如同惊弓之鸟,要么慌慌张张地躲进内室,要么借口去其他姐妹处,脚步飞快地溜走。动作之麻利,与她平日里那弱柳扶风的姿态判若两人。
贾瑛连着扑了几次空,看着黛玉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摸了摸下巴,心中感慨:“这小妮子,脸皮也忒薄了些!亲一下而已,至于躲我跟躲洪水猛兽似的?” 不过,她那副又羞又怕、偏偏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情愫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倒也别有一番可爱。
连探春、迎春等姐妹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三哥哥,”这日午后,惜春在园子里撞见独自闲逛的贾瑛,忍不住好奇地凑上去问,“你是不是跟林姐姐吵架了?怎么这两天她一见你就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贾瑛闻言,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敲了敲惜春光洁的额头,促狭地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大人的事情少打听!”
惜春捂着额头,气鼓鼓地反驳:“谁说我是小孩子了!我都长大了!”
“哦?长大了?”贾瑛眉毛一挑,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行啊!惜春妹妹长大了是吧?那哥哥明天就出去打听打听,看看京城里有没有年轻俊杰,好提前给我们惜春妹妹说门好亲事!怎么样?”
“三哥哥!你…你坏死了!”惜春被他这番促狭的话臊得满脸通红,跺了跺脚,转身就跑掉了。
见从贾瑛这里问不出什么,众姐妹又组团去了潇湘馆,旁敲侧击地问黛玉:“林姐姐,你这几日怎么总躲着三哥哥?莫不是他欺负你了?”
“是啊,林姐姐,有什么事说出来,姐妹们给你做主!”
黛玉被众人围着追问,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缠绵的午后之吻和晚上那个令人面红心跳的梦,只觉得连腮带耳都烧了起来!她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含糊地说着“没有的事”、“你们别瞎猜”,到头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众姐妹见她虽然羞窘万分,却并无半分委屈或伤心的模样,眼神里甚至偶尔会掠过一丝甜蜜的慌乱,便知这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好事”,绝非吵架。既然不是闹别扭,她们也就识趣地不再追问,只当是小情侣间的情趣了。
这日,贾瑛下朝后,照例被皇帝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皇帝一反常态地没有嬉皮笑脸,而是神色凝重地将一份加急战报递给了贾瑛:“兄弟,你看看这个。”
贾瑛随手接过,一边展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哟,鞑靼,瓦剌,女真…嗬,都是老朋友啊!都到了。” 他目光快速扫过战报上触目惊心的字眼——边关告急!大军压境!烧杀掳掠!城池危殆!
他看完,脸上却没什么惊惶之色,随手将战报丢回御案,在旁边的紫檀木圈椅里大喇喇地坐下,端起内侍刚奉上的热茶呷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行了,知道了。我亲自去一趟。”
皇帝看着他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反而更担心了:“哥们儿,你…你行不行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鞑靼瓦剌是马背上的老对手了,女真这些年也越发凶悍!要不…你坐镇后方,管管粮草辎重,我换一个老成持重的将军去?”
贾瑛翻了个白眼,茶杯重重顿在桌上:“剿倭寇,白莲教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行不行?不都让老子给平了吗?怎么,瞧不起人?”
“不是瞧不起!”皇帝连忙摆手,“这…这不一样!塞外苦寒,战场凶险,刀枪无眼…”
“放心!”贾瑛打断他,脸上又恢复了那自信的笑容,“老子还没娶媳妇呢!还舍不得走!”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点着边境线,“再说了,现在咱们粮仓满不满?银库足不足?更别说还有我工部搞出来的那些新玩意儿哪一样不是碾压他们?” 他转过身,看着皇帝,眼神锐利如刀,“粮足,器利,兵多,将勇!老子实在想不出输的理由!你就给我管好后方,别让那些老东西拖后腿就行!”
皇帝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睥睨天下的光芒和强大的自信,心中的担忧终于消散了些许。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贾瑛的肩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行!就交给你了!给老子狠狠地打!打出我大周的威风来!等你凯旋,哥封你做冠军侯!”
贾瑛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少画大饼!走了!” 他摆摆手,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御书房,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朱红的宫门外。
贾瑛回到荣国府,刚脱下朝服,换上常服,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潇湘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逮到林妹妹。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
“三爷!三爷!不好了!” 司棋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后面跟着眼圈通红、神情惶急的迎春,探春、惜春和…黛玉!
贾瑛心头一紧,看向黛玉,见她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看向迎春。他心中微暖,先开口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司棋噗通一声跪下,哭道:“三爷!求您救救我们姑娘吧!刚才…刚才奴婢去给大老爷书房送东西,在门外偷听到…听到大老爷要把我们姑娘许给那孙绍祖!连…连婚书都写好了!那孙绍祖…那孙绍祖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眼神下流…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啊!姑娘要是嫁过去,可…可怎么活啊!”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
迎春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身体微微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那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模样看得人心头发酸。
探春和惜春也惊呆了,脸上满是愤怒和担忧。探春急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大老爷毕竟是长辈,他定的亲事,又有婚书在手…怕是…怕是连三哥哥也不好强行插手啊!” 她虽知贾瑛权势滔天,但宗法礼教如山,强行干预长辈定下的婚事,传出去对贾瑛名声也是极大的损害。
黛玉却轻轻握住迎春冰凉的手,声音清泠而坚定:“二姐姐莫慌。还有瑛哥哥在呢。” 她抬起眼,看向贾瑛,那双含情目中没有丝毫的疑虑,只有全然的信任。在她心中,她的瑛哥哥是能劈开一切阴霾的利剑。
贾瑛看着黛玉那全然信赖的眼神,心中豪情顿生,先前因她躲避而生的一丝无奈也烟消云散。他对着惶惶不安的迎春,脸上又挂起了那副让人无比安心的混不吝笑容:“二妹妹放心,这事,包在哥哥身上了!”
他话音未落,外头又有小厮来报:“三爷!那个…那个姓孙的,孙绍祖,带着人抬着聘礼,上门来了!正在荣禧堂跟大老爷说话呢!”
贾瑛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呵,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了!” 他整了整衣袍,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走!去荣禧堂!”
看着他那挺拔如松、仿佛能扛起一切风雨的背影,迎春惶急的心莫名地安定了几分。探春、惜春眼中也燃起了希望。黛玉则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