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别墅，20点
柳如烟的车刚驶入庭院，别墅的大门就已经被管家拉开。
叶承霄坐在副驾驶，脸色苍白，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时不时发出几声痛苦的抽气声。
“嘶……如烟，我伤口好像又疼了……”
柳如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道：
“刚才在被苏泽打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疼？”
叶承霄一噎，讪讪地闭上嘴。
车刚停稳，柳如烟就推门下车，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叶承霄连忙跟上，脚步虚浮，像是真的受了重伤一样。
“老爷在书房等您。”管家低声提醒，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还知道回来？！”
柳志明的怒吼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他站在书桌前，脸色阴沉得可怕，手里攥着一叠文件，显然是刚看完的舆情报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柳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柳如烟愣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我？”她声音发抖，“爸，你搞清楚，这些事情都是叶承霄做的！我做什么了？！”
柳志明冷笑一声，猛地将文件摔在桌上：
“你还有脸问？你是柳家的继承人，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
“叶承霄是你带进公司的，现在他闹出这种事，你告诉我——跟你没关系？！”
柳如烟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所以呢？”她声音冰冷，“他挑衅苏泽的时候，我在场吗？我指使他了吗？”
“你现在是要告诉我——他叶承霄是个三岁小孩，做什么事都得我手把手教？！”
柳志明脸色铁青，一时语塞。
叶承霄站在一旁，低着头，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你在现场。"柳志明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为什么让苏泽把视频发出去？"他缓缓抬头，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光，"他不是最喜欢你了吗？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吗？"
柳如烟感觉有根细针正顺着脊椎往上爬。她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疼："我早就说过..."指甲掐进掌心的疼痛让她找回了声音，"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啪！"
"我问你！"他猛地站起来，西装袖口扫倒了茶杯，"你怎么不知道阻止他发视频？！"
柳如烟看着父亲扭曲的面容，突然觉得这个养育她三十年的男人如此陌生。
她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指。
"爸，"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和苏泽早就结束了。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她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我就说过，从此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柳如烟脸上，她的头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火辣辣地疼。
"你知不知道那些视频发出去会对柳氏造成多大影响？！"柳志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叶家现在要撤资！董事会那边已经炸锅了！"
柳如烟缓缓转回头，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抬手轻轻擦去，指尖微微发抖。
"我..."她的声音发颤，"我为这个家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是柳家的女儿！"柳志明一把扯松领带，领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做这些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柳如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父亲暴怒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伯父..."叶承霄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地打着圆场，"如烟也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尽力在..."
"尽力？"柳志明猛地打断，拳头重重砸在红木书桌上，"这就是尽力的结果？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已经在要求紧急会议！"
柳如烟感觉一阵眩晕。她看着父亲扭曲的面容，又看了看叶承霄故作关切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可笑。
"父亲..."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真的觉得这是我的错吗？"
"不然呢？"柳志明冷笑，"你是负责人，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可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柳如烟突然提高了声音，手指颤抖地指向叶承霄，"是他擅自去找苏泽挑衅，是他..."
"够了！"柳志明厉声打断，"承霄是为了柳家好！倒是你，明明知道苏泽对你..."
柳如烟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看着父亲维护叶承霄的样子，仿佛看见了自己在苏泽面前维护叶承霄的样子，报应吗？
"父亲..."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您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
就在这时，叶承霄突然踉跄着上前。他的西装领口不知何时已经解开，露出里面染血的绷带。
"伯父..."他虚弱地扶着书桌边缘，指节发白，"都是我的错..."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弯下腰，鲜血从指缝渗出。
柳志明脸色骤变，急忙绕过书桌："承霄！"
"你闭嘴！"柳如烟猛地转身，眼中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烁，"叶承霄，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演戏吗？从你进柳家第一天起，就一直在..."
柳志明猛地转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柳如烟突然笑了，笑声像是碎玻璃在金属面上刮擦，"父亲，您把他塞进公司这段时间，他除了要钱就是要权！上周刚支走两百万，账目呢？"
叶承霄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那笔钱...咳咳...是城南项目的..."
"够了！每次问到资金去向，你不是突发恶疾就是旧伤复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控诉。柳如烟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扬起的手掌。
"滚出去！"柳志明的声音冷得像冰，"在你想清楚自己的错误之前，别让我看见你！"
柳如烟摔门而出的巨响在走廊里回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柳志明盯着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知好歹的东西！”
叶承霄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担忧的神色，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他上前一步，语气恳切：
“伯父，您别气坏了身子……如烟她只是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她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柳志明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董事会秘书的号码。
“立刻通知所有董事，半小时后召开紧急视频会议，重新商讨公司柳如烟职务情况。”
叶承霄神色微变，连忙道：
“伯父，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吧？如烟毕竟是您的女儿，如果贸然撤她的职，恐怕……”
“恐怕什么？” 柳志明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柳氏的，股价已经跌停，再拖下去，明天开盘只会更惨！”
叶承霄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劝，但柳志明已经抬手打断了他：
“承霄，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但这件事，必须有人负责。”
“而这个人，只能是柳如烟。”
半小时后，柳氏集团总部会议室
视频会议屏幕上，十几位董事的面孔一一浮现。柳志明坐在主位，声音沉稳而冷酷：
“各位，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叶承霄的行为确实欠妥，但归根结底，是柳如烟作为CEO监管不力，才导致这场舆论风暴。”
董事们面面相觑，但很快，几位与柳志明交好的董事率先表态：
“柳董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挽回公司声誉。”
“我同意，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柳如烟确实不适合再担任CEO了。”
表决很快结束，全票通过——即刻解除柳如烟的CEO职务，并对外发布公告，将此次事件归咎于她的管理失职。
叶承霄站在一旁，脸上露出“痛心”的表情，但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扬起。
9点，柳氏集团官方公告发布：
【关于柳氏集团近期舆论事件的声明】
“经查证，叶承霄先生与苏泽先生之间的误会，系柳如烟女士长期向叶先生提供不实信息所致。叶先生基于对合作伙伴的信任，做出不当反应，实属被误导。经董事会一致决议，即日起解除其CEO职务……”
柳如烟的房间里，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
柳如烟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条官方公告，手指微微发抖。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和绝望。
“原来……我才是那个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