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赶上了。"一个慵懒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差点让你跑了呢。"
叶承霄失去支撑，踉跄着摔倒在甲板上。他的膝盖重重磕在金属船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裤腿当即被尖锐的边角划破，鲜血渗出。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甲板上的防滑纹路，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却依然无法阻止他拼命向后挪动的身体。
"不...不要..."
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他的后背终于抵住了船舷，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囚服传来，却让他更加绝望——已经退无可退了。
叶承霄的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一只，露出脏污的袜子。他的嘴唇颤抖，牙齿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在甲板上。
"救...救我..."
叶无尘的眼神骤然锐利。他右手五指猛地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叶承霄从甲板上拽起。叶承霄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飞起，重重摔在叶无尘身后的沙滩上。
"咳...咳咳..."叶承霄捂着被摔疼的肋骨，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他蜷缩在沙滩上，像只受惊的虾米般弓着身子，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膝盖。沙粒钻进他破损的裤腿，黏在渗血的伤口上，带来阵阵刺痛。
叶无尘宽大的背影如同一堵墙挡在他面前。
他站在原地未动，但周身的气息已经变得危险而凝重。
"何方高人？"叶无尘的声音低沉，在夜风中清晰地传开，"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他的目光扫过黑暗中的礁石和树影，神识如网般铺开，却捕捉不到任何确切的气息。这让他心头微沉——来人修为不弱。
"怎么？"叶无尘冷笑，故意提高声音，"堂堂高手，连面都不敢露吗？"
他看似挑衅，实则全身戒备。右手背在身后，已经暗暗掐起法诀。若对方突然发难，他有把握护住叶承霄——这小子是他这一脉最后的希望，只要他能通过试炼，自己就能获得家族许诺的那批珍贵资源。
叶承霄听到叔叔的声音，突然一个激灵。
我在怕什么？叔叔可是连监察院监狱都能来去自如的人！
这个念头让他胆气一壮。他挣扎着站起来，尽管双腿还在发抖，却强撑着喊道："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
他越喊越起劲，仿佛要把刚才的恐惧全都发泄出来，"怎么？听到我叔叔的名号就怕了？监察院的走狗也就这点能耐！"
海风呼啸，黑暗中依然没有回应。
叶无尘眉头微皱。对方的沉默反而让他更加警惕。他缓步向快艇移动，同时神识锁定叶承霄周围的空间，准备随时出手。
"既然阁下不愿现身，"叶无尘声音转冷，"那就别怪叶某不客气了。"
他右手突然抬起，一道青光射向远处的礁石。
"轰！"
礁石炸裂，碎石飞溅。
但依然没有人影。
叶无尘心头警兆突生，猛地转身。
"啪、啪、啪。"
缓慢的掌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可惜了，你猜错了，叶承霄。"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我不是监察院的人。"
脚步声渐近，黑暗中的人影终于显露真容。月光下，苏泽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怎么，不觉得我的声音耳熟吗？"
叶承霄瞳孔骤缩，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哈哈哈！我还以为是监察院的哪位大人物呢！"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夸张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原来是你这个跳梁小丑！"
他猛地直起身，脸上还带着扭曲的笑意："怪不得当初你能打过那些小混混，看来是个武者啊，实力还不错嘛。"
叶承霄歪着头，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怎么？今天是来杀我的？"他夸张地摊开双手，"可惜啊可惜，有我叔叔在，你注定要失望而归了！"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往前迈了一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狼狈模样。
“确实是来杀你了，说来也是巧合吧。本来今晚我在家打游戏呢，刚上王者，正准备庆祝一下。"他耸了耸肩，"结果唐姐突然发来消息，说某个重要犯人越狱了。"
"我一听就知道要坏事。像你这样的反派，逃狱肯定有什么隐藏背景。现在不除掉你，将来必成大患。"
叶承霄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没想到，自己叔叔这种，自己都不清楚的人，居然被苏泽猜到了。
苏泽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我顺着监狱的线索一路追查，发现有人破坏了监控系统，手法相当专业。"他瞥了一眼叶无尘，"能在监察院监狱来去自如，看来叶家确实有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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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叶无尘却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对劲。
在他的感知中，苏泽的气息沉稳内敛，竟让他一时摸不透深浅。若是平时，他自然不会把这种小辈放在眼里，但此刻——
他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叶承霄，有这个拖油瓶在。
叶无尘暗自运转真气，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苏泽是吧？"叶无尘沉声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苏泽闻言，轻笑一声："多管闲事？"他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只是..."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叶无尘脸色大变，急忙回身——
"砰！"
一声闷响，叶承霄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沙滩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惊恐地看到，苏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刚才的位置，而叶无尘竟被逼退了三步！
"我只是..."苏泽活动了下手腕，笑容依旧温和，"来收点利息而已。"
叶无尘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成深不可测的平静。他轻轻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子，身手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确实难得。"
海风突然变得凛冽，叶无尘周身开始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晕。沙滩上的细沙无风自动，在他脚下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
"不过..."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刀般锋利，"年轻人不要太狂妄。今日你若就此离开，老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夜色中诡异地跳动着："否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
那团火焰明明不大，却让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沙滩上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就连海浪拍岸的声音都似乎变得迟缓起来。
苏泽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微微眯起眼睛，周身的气息骤然凝练，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老家伙的实力，确实比他预估的还要强上三分，如果他真想独自离开，自己确实未必拦得住。但若想带着叶承霄这个拖油瓶全身而退？
痴人说梦！
"好啊。"苏泽唇角微扬，眼中战意凛然，"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叶长老的'天外天'，到底有多高。"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骤然消失！
"唰——"
一道残影掠过沙滩，苏泽已出现在叶无尘左侧，右手并指如剑，直刺咽喉！
叶无尘冷哼一声，身形未动，左手却骤然抬起，掌心那团幽蓝火焰猛地膨胀，化作一道冰晶屏障！
"铛！"
苏泽的指尖刺在冰晶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冰晶寸寸龟裂，但叶无尘已借势后撤三步，右手掐诀，低喝一声：
"玄阴寒煞·凝冰成刃！"
"咔！咔！咔！"
沙滩上的冰晶瞬间凝聚成数百道锋利冰刺，如暴雨般朝苏泽激射而去！
苏泽不闪不避，双手在胸前结印，周身骤然浮现一层淡金色光罩——
"叮叮叮叮——！"
冰刺撞在光罩上，尽数粉碎，而苏泽已再次欺身而上，右拳凝聚炽烈真元，悍然轰出！
拳风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炽热的气浪竟将沙滩上的冰晶瞬间蒸发！
叶无尘瞳孔一缩，仓促间双掌交叠，硬接这一拳——
"轰！！"
狂暴的真气炸开，叶无尘被震得连退七步，脚下沙滩犁出两道深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而苏泽，纹丝未动。
"叶长老。"苏泽甩了甩手腕，笑容危险，"你的'天外天'，似乎不太够看啊？"
叶无尘脸色阴沉，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这年轻人的实力，比自己还厉害！
但他毕竟是叶家长老，岂能就此认输？
"狂妄！"叶无尘怒喝一声，双手猛然合十，周身幽蓝火焰暴涨，化作一条狰狞冰龙，盘旋而起！
"玄阴寒煞·冰龙噬心！"
冰龙咆哮，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冻结成霜，朝苏泽扑杀而下！
苏泽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双手骤然合拢，体内真元如火山爆发——
"轰——！！！"
炽烈的金色掌印与冰龙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气浪将方圆数十米的沙滩彻底掀翻，海水倒卷！
当烟尘散去时——
叶无尘单膝跪地，衣袍破碎，嘴角鲜血淋漓。
而苏泽，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未乱一分。
"现在。"苏泽缓步上前，声音冰冷，"你还想带他走吗？"
叶承霄瘫坐在沙地上，瞳孔剧烈颤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他心目中近乎无敌的叔叔，此刻竟单膝跪地，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而苏泽，那个他曾经瞧不起的纨绔少爷，却连衣角都未乱一分！
"不...不可能..."叶承霄的嘴唇哆嗦着，声音细如蚊呐，"叔叔...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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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苏泽缓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叶承霄的心脏上。
"现在。"苏泽的声音冰冷如铁，"你还想带他走吗？"
叶无尘咳出一口血，眼神阴鸷地盯着苏泽，突然冷笑一声："小子，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你可知道，得罪叶家会有什么后果？"
他强撑着站起身，尽管气息紊乱，但语气依旧强硬："叶承霄再不成器，也是我叶家的人！你若敢动他，便是与整个叶家为敌！"
苏泽闻言，忽然笑了。
"叶家？"他摇了摇头，语气讥讽，"如果叶家真打算保他，就不会让他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狱，而是光明正大地把他接回去。"
叶无尘的表情瞬间僵硬。
被说中了。
叶承霄不过是个失败的试验品，家族根本不会为了他大动干戈。
自己冒险来救，也不过是为了那点可能的奖励...
苏泽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叶长老，你是个聪明人。为了一个废物搭上自己，值得吗？"
海风呼啸，气氛凝滞。
终于，叶无尘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战意渐渐消退。
"好...很好。"他擦掉嘴角的血迹，阴冷地看了叶承霄一眼，"小子，今日算你走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朝着远方的海面疾驰而去！
"叔叔？！"叶承霄惊恐地尖叫，"不！别丢下我！叔叔——！！"
但叶无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连头都没回一下。
苏泽望着叶无尘消失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发麻的手腕："你叔叔挺强的，刚才那两招我的消耗也挺大的。"他低头看向脚边瑟瑟发抖的叶承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如果他真的执意要带你走，或许还真有点麻烦。"
叶承霄闻言浑身一颤，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他手脚并用地爬到苏泽脚边，涕泪横流地抓住苏泽的裤脚："苏...苏少！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疯狂地磕着头，额头撞在沙地上"咚咚"作响："我可以给你当狗！我可以把柳氏的秘密都告诉你！求求你——"
苏泽低头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晚了。"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寒芒。
叶承霄的求饶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