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然的惊呼声如同惊雷,在喧闹的黑风坊市炸响。
周围原本还在议论王冲狼狈离去的修士们,瞬间齐刷刷地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凌辰身上。刚才还嘈杂的街道,死寂得能听到风吹过摊位帆布的簌簌声。
“凌辰?那个单枪匹马挑了黑风寨的凌辰?”
“我的天!他就是斩杀了齐啸天,还敢叫板齐家的狠人?”
“怪不得敢跟王家叫板,原来是这位主儿!”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修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看向凌辰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在南域,“凌辰”这两个字早已不是简单的名字,而是与“传奇”、“狠辣”、“不要命”这些标签牢牢绑在一起。
毕竟,能在灵王境就敢斩杀灵皇境巅峰的齐啸天,还把齐家逼得家主齐苍亲自追杀的,整个南域数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李嫣然捂着小嘴,美眸瞪得溜圆,显然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人,竟然就是最近搅动南域风云的正主。她上下打量着凌辰,见他虽然衣着普通,但身姿挺拔,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你……你真的是凌辰?”李嫣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太过年轻,实在难以和传闻中那个杀伐果断的狠人联系起来。
凌辰淡淡点头,没有过多言语。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南域意味着什么,没必要刻意张扬,也无需刻意隐瞒。
“怪不得……”李嫣然恍然,看向凌辰的眼神多了几分凝重,“齐苍带着三位灵皇境后期长老追进了黑风渊,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这话一出,周围的修士们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灵皇境后期!那可是南域最顶尖的战力,三位这样的强者追杀一个灵王境后期,这简直是天罗地网,插翅难飞!
“齐家的狗鼻子倒是灵。”凌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掌心下意识地泛起一丝金焰,“不过想让我死,还没那么容易。”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让周围的修士们暗暗咋舌。这等绝境下还能如此镇定,果然不是一般人。
李嫣然看着凌辰掌心一闪而逝的金色火焰,瞳孔微缩:“这就是焚天炎?果然名不虚传。”
她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凌辰拱手道:“凌辰兄,我李家与齐家素有间隙,这些年被他们打压得苦不堪言。若是你不嫌弃,可否借一步说话?或许,我李家能帮上你一些忙。”
这话一出,周围的修士们又是一阵骚动。
李家这是要明着跟齐家对着干?
要知道,齐家虽然损失了齐啸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齐苍这位半步灵尊境的强者,就足以让南域绝大多数势力望而生畏。李家虽然也是南域老牌家族,但比起齐家还差了一筹,此刻公开向凌辰示好,无异于虎口拔牙。
凌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明白了李嫣然的打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家显然想借着自己这把刀,削弱齐家的势力。
“有何话不妨直说。”凌辰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现在确实需要盟友,但若对方只是想利用自己,他也不介意让李家知道,什么叫引火烧身。
李嫣然见凌辰没有拒绝,心中一喜,连忙说道:“此处人多眼杂,我在前面不远的‘清风茶馆’包了雅间,凌辰兄可否赏光?”
凌辰看了眼洛璃和苏媚儿,见两人都没有异议,便点头道:“请。”
一行五人(加上李嫣然的两名侍女)穿过熙熙攘攘的坊市,朝着清风茶馆走去。沿途的修士们纷纷退让,看着凌辰的背影,眼神复杂。
有人羡慕他能得到李家青睐,有人等着看他被齐家挫骨扬灰,更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把凌辰出现在黑风坊市的消息卖给齐家——那可是足以让齐家开出天价的情报。
清风茶馆三楼的雅间内,茶香袅袅。
李嫣然亲手为凌辰三人斟上茶水,动作优雅娴熟,完全不见刚才在坊市对峙王冲时的泼辣。
“凌辰兄,实不相瞒,我李家与齐家积怨已久。”李嫣然放下茶壶,神色凝重起来,“齐家这些年仗着势大,强占了我李家三座灵矿,还在去年的坊市交易会上,设计坑害我父亲,导致他至今重伤未愈。”
说到这里,她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若不是忌惮齐苍那老贼,我李家早就跟他们拼了!”
凌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没有说话。他知道李嫣然说这些,是为了表明李家与齐家的矛盾有多深,让他相信李家合作的诚意。
“凌辰兄斩杀齐啸天,重创齐家锐气,实乃大快人心!”李嫣然话锋一转,看向凌辰的眼神带着几分钦佩,“只是齐家势大,齐苍更是半步灵尊境,麾下强者如云,仅凭凌辰兄一人,恐怕……”
“你的意思是?”凌辰抬眸,目光锐利如刀。
“我李家愿与凌辰兄结盟!”李嫣然语气坚定,“我李家在黑风渊经营多年,熟悉里面的每一条险道,更有不少隐藏的据点。只要凌辰兄点头,我李家愿提供情报、资源,助你摆脱齐家追杀!”
她顿了顿,抛出更诱人的条件:“事成之后,齐家在黑风渊的产业,我李家分文不取,全归凌辰兄所有!”
洛璃眼中闪过一丝意动,悄悄拉了拉凌辰的衣袖。李家的条件确实诱人,尤其是在黑风渊的资源和情报,正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
凌辰却没有立刻答应,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结盟可以。”半晌,凌辰缓缓开口,“但我有三个条件。”
李嫣然精神一振:“凌辰兄请讲,只要我李家能做到,绝不推辞!”
“第一,我需要齐家在黑风渊的所有布防图,包括他们安插的眼线位置。”凌辰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第二,我要进入‘玄水涧’,需要李家提供通行令牌。”
玄水涧是黑风渊深处的一处秘境,传说里面盛产能辅助突破灵皇境的“玄冰灵髓”,是无数灵王境修士梦寐以求的宝地。但玄水涧被李家和王家共同掌控,没有令牌根本无法进入。
李嫣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前两个条件没问题!布防图我现在就能给你,玄水涧的令牌我也能做主给你一块。”
她心中暗喜,这两个条件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甚至比她预想的要简单。
“第三个条件。”凌辰的目光落在李嫣然脸上,“王家与齐家勾结,我要他们付出代价。李家若想结盟,需配合我,斩断王家与齐家的联系。”
李嫣然脸色微变,迟疑起来。
王家虽然不如齐家势大,但也是南域二流顶尖势力,家主王猛更是灵皇境后期的强者,与李家实力相当。贸然与王家开战,对李家来说也是不小的风险。
“怎么?不敢?”凌辰挑眉,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想跟齐家抗衡?”
“不是不敢!”李嫣然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答应你!王家这些年仗着有齐家撑腰,屡次挑衅我李家,早就该教训了!”
她站起身,对着凌辰拱手:“凌辰兄,三日之后,王家会押送一批物资前往齐家在黑风渊的据点,届时我们里应外合,截下这批物资,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一言为定。”凌辰伸出手。
“一言为定!”李嫣然与他击掌为誓,清脆的掌声在雅间内回荡。
就在这时,雅间的窗户突然“啪”地一声碎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窜了进来,手中短刀闪烁着幽蓝的毒光,直刺凌辰后心!
“小心!”洛璃反应最快,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带着凌厉的剑气劈向黑影。
“铛!”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黑影被震得后退三步,露出一张笼罩在黑布下的脸,只露出一双闪烁着怨毒的眼睛。
“凌辰小儿,受死!”黑影声音嘶哑,显然用了变声术。
他手腕一翻,短刀上突然冒出阵阵黑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是‘腐骨毒’!”李嫣然脸色剧变,“快屏住呼吸!”
腐骨毒是南域奇毒之一,哪怕是灵王境修士吸入一丝,也会灵力紊乱,骨骼酥脆,堪称恶毒至极。
凌辰眼神一冷,体内焚天炎骤然爆发,金色火焰如同潮水般涌向四周,瞬间将黑烟焚烧殆尽。那高温甚至让空气都扭曲起来,黑影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逼得他连连后退。
“是齐家的人?还是王家的?”凌辰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堵住了雅间的门,掌心焚天炎跳动,随时准备出手。
黑影见偷袭失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信号弹,狠狠砸向地面!
“嘭!”
信号弹炸开,在天空中形成一朵黑色的骷髅头,十分醒目。
“哈哈哈,凌辰小儿,你跑不掉了!”黑影狂笑着,短刀再次挥出,竟想强行突围。
“留下吧!”凌辰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右手成爪,带着焚天炎抓向黑影的手腕。
“嗤啦!”
金色火焰瞬间将短刀上的毒光焚烧殆尽,凌辰的指尖如同钢钳般捏住了黑影的手腕。
“啊——”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手臂蔓延,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烧化。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凌辰皱眉,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已经死透。
“是死士。”洛璃检查了一下尸体,沉声道,“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李嫣然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几道朝着茶馆疾驰而来的黑影,脸色凝重:“是王家的人!那信号弹是他们的紧急召集信号!”
她转身看向凌辰:“凌辰兄,我们快走!王冲那家伙肯定是回去搬救兵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凌辰没有动,目光落在那具死士的尸体上,眉头紧锁。
这死士的手法刁钻狠辣,用毒更是阴毒无比,不像是王家的风格,反而更像是……齐家培养的杀手!
“恐怕走不了了。”凌辰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茶馆四周已经被数十名黑衣修士包围,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面容与王冲有几分相似,气息强横霸道,赫然是灵皇境初期的强者!
“王家族长,王猛!”李嫣然脸色煞白,“他怎么亲自来了?”
王猛站在茶馆楼下,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在三楼雅间,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凌辰小儿,杀我儿王冲,还敢在黑风镇放肆,今日老夫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什么?王冲死了?
凌辰和洛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刚才明明只是打跑了王冲,并没有下杀手。
“是死士干的!”洛璃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想嫁祸给我们!”
凌辰眼神冰冷,心中已然明了。这显然是一个圈套,无论是死士偷袭,还是王冲“被杀”,都是为了逼王猛出手,借王家的手除掉自己!
而能同时调动死士和影响王家的,除了齐家,还能有谁?
“好手段。”凌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转身看向李嫣然:“李大小姐,看来我们的合作,要提前开始了。”
李嫣然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软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凌辰兄放心,我李家既然答应结盟,就绝不会临阵退缩!”
她对着身后的侍女吩咐道:“立刻传讯给黑风渊的李家子弟,让他们带三百精锐,速来清风茶馆支援!”
“是!”侍女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传讯符,注入灵力后捏碎。
楼下的王猛见凌辰迟迟没有动静,以为他害怕了,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怎么?不敢出来了?凌辰小儿,有种就出来跟老夫一战,缩在里面算什么好汉!”
他身后的王家修士纷纷附和,叫嚣声此起彼伏,引得越来越多的修士围观。
“凌辰,我们怎么办?”苏媚儿紧紧抓着青铜古镯,小脸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很坚定,没有丝毫退缩。
“等。”凌辰淡淡道,“等李家的人到了,再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嚣张的王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王猛,灵皇境初期,王家的支柱。若是能借此机会斩杀此人,不仅能斩断王家与齐家的联系,还能极大地削弱王家实力,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这需要李家的配合,更需要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王猛见凌辰始终不出来,渐渐失去了耐心,对着身后的王家修士下令:“给我砸!把这破茶馆拆了,我看他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是!”数十名王家修士齐声应道,纷纷祭出兵器,朝着茶馆发起猛攻。
“轰隆!轰隆!”
墙壁碎裂,梁柱倒塌,整个清风茶馆摇摇欲坠,木屑和石块如同雨点般落下。
洛璃挥舞长剑,护住苏媚儿,将落下来的碎石一一劈开。李嫣然也祭出一面青色盾牌,挡在雅间门口,脸色凝重地看着不断震动的地面。
“差不多了。”凌辰感受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灵力波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李家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李家子弟在此!王家匹夫,休得猖狂!”
“给我杀!救出凌辰兄!”
只见数百名身着青衫的修士如同潮水般涌来,手中兵器闪烁着灵光,与王家修士战在一处。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手持长枪,枪法如龙,竟是灵皇境初期的强者!
“李长风!你李家竟敢插手我王家的事?!”王猛又惊又怒,没想到李家竟然真的敢跟王家开战。
李长风一枪逼退两名王家修士,朗声道:“王猛,你勾结齐家,残害同道,我李家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放屁!”王猛怒不可遏,提刀就朝着李长风杀去,“先杀了你这匹夫!”
两大灵皇境初期强者瞬间战在一处,刀光枪影交织,气劲四溢,震得周围的修士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就是现在!”凌辰低喝一声,抓住机会,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雅间,朝着茶馆后方冲去。
洛璃和苏媚儿紧随其后,李嫣然也立刻跟上。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身影。
三人一路疾行,很快就甩开了战场,来到黑风镇边缘的一处密林。
“我们现在去哪?”洛璃问道,脸上还沾着些许灰尘,却更添了几分英气。
“玄水涧。”凌辰眼神坚定,“齐家的追杀越来越紧,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玄冰灵髓,我势在必得!”
他知道,只有突破到灵皇境,才能真正拥有与齐苍抗衡的资本。否则,就算有李家相助,也只是暂时安全,迟早会被齐家找到机会。
“可是王家和李家还在开战……”苏媚儿有些担忧。
“那是他们的战场。”凌辰淡淡道,“我们的战场,在玄水涧。”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李嫣然给的玄水涧令牌,令牌通体莹白,上面刻着一道栩栩如生的水纹,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走吧。”凌辰握紧令牌,转身朝着黑风渊深处走去。
阳光穿过密林,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金色的火焰在他掌心悄然跳动,如同蛰伏的猛兽,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他知道,黑风渊深处不仅有玄冰灵髓,更有无数未知的危险。齐家的追兵、王家的报复、强大的妖兽、诡异的秘境……无数的挑战在等待着他。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脚步坚定,一往无前。
因为他的肩上,扛着需要守护的人;他的手中,握着足以焚尽一切的力量;他的心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战意。
玄水涧,将是他的下一个战场。而这场席卷南域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升级。
凌辰的名字,注定要在这片充满血与火的土地上,留下更深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