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沉溺于回忆,凝视着仍在熟睡的公孙柔,心中暗下决心,“我定会还你们一个理想的世界。”
范思思穿好衣服,将床边的假肢安装在腿上,动作虽已尽量轻柔,却还是惊醒了公良柔。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么早就走?”
刚睡醒的公良柔透着一种别样的朦胧美,双眼无力地微睁,她坐起身,从后面搂住范思思的腰,声音依旧轻柔,甚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也累了一整晚了,今日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楼下之事交由小七小八就行”
范思思平日多居自己的二层小楼,福利院甚少归来。一则是对公良柔运营“幸福之家”放心,且七妹和八妹亦会在此协助;二则是因张柠此人,她尚未想好如何应对。
‘幸福之家’福利院乃是一座四层独栋小楼,一楼为孩子们娱乐及用餐之所,二楼则为授课之地,且授课之师多为支教之热心人士。
三楼乃孩子们居住之处,昔日孩子众多时,甚至难以容纳,然领养者渐多,如今亦空出诸多房间。韩梅之女友与李禾亦被安排于此楼层。
四楼则较为简约,公良柔之房间便在此层,七妹与八妹独居一室,另有数间客房,乃留予助教老师所用,尚有一间为公良柔之办公室。
至于四层,另有两间房间常年闭锁,而钥匙仅范思思持有,其亦不许他人入内。
对于什么狐狸精或者披着人皮的李禾,这些对李梦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在被安排好住在这个房间后,李梦除了给李禾换了一身衣服外,其他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
如果不是范思思特意交代八妹在饭点的时候给李禾送饭,李梦恐怕早就把自己来照顾李禾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毕竟,既然师傅都说了李禾没什么大碍,那他自然就不会把这件事太当回事儿了。
“诶,我那朋友啥时候能醒过来呀?一直不吃东西,这可咋整呢?”
李梦嘴里嚼着饭,冷不丁就想起了那半死不活的李禾。好不容易才被那个叫媚娘的救活,要是再活活饿死,可没法跟师傅交代了。她看着送饭的人,随口问道。
那人压根没理李梦,自顾自地把另一个手里的药箱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麻溜地摆弄起来,没一会儿就给李禾挂上了点滴。
“喂喂喂,你这打的是啥呀?也不先跟我说一声!”
“你咋这么多事儿呢,这是葡萄糖,还有些维生素,能维持他的营养循环。”
“哦,原来是这样啊,早说嘛,我就不多嘴了。”
都已经回答对方了,却没想到对方还是喋喋不休的,她把手伸直,比出一个手刀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李梦再啰嗦一句,就一定要给对方的嘴巴来上一刀!
好在这时候范思思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坛子。她一进来,就直奔那个穿着粉色上衣的女人。
“大姐”,女人先开口,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完全没有了刚才跟李梦说话时的那种态度。
“八妹,这里你不用管啦,我来搞定,另外那个也打一针营养针哈。”
“好嘞大姐,有啥事您随时叫我哦!”粉衣服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拎着医药箱就出了房间。
八妹走后,范思思先是走到李禾的床边,检查了一下。
此刻的李禾身着一袭洁白的睡衣,这是范思思昨晚特意派人送来的。若不是他原本的衣服被弄得脏兮兮、灰蒙蒙的,李梦实在不情愿给他更换。毕竟,给一个成年男子换衣服,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李禾静静地躺在床上,那身白色的睡衣与他苍白的肤色相互映衬,更显得他面如死灰。他的头发因为之前神魂离体时的挣扎而挣断了扎头发的皮筋,此刻如瀑布般散乱地披在枕头上。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已经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就在这时,范思思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李禾身上,眉头微微一皱。
“你叫李梦吧,”范思思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先离开一下,我需要给李禾做一个身体检查。”
对于范思思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李梦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心想,这大概是李禾或者师傅之前向她提起过吧。
“我不能在这里看着吗?还可以给你搭把手什么的。”李梦一脸疑惑地问道。
范思思的回答却异常简洁:“不方便。”
不方便?李梦不禁心生疑问,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呢?难道是要给李禾扒光衣服,而旁边有人的话会让人感到尴尬……李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她不禁为自己的善解人意而暗自得意。
然而,当李梦离开房间后,范思思却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她迅速将门上的玻璃给遮住,仿佛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房间里即将发生的事情。
其实,这个门之所以会有玻璃,是因为这些房间原本就是孩子们的宿舍。为了方便晚上检查时不影响孩子们睡觉,所以才特意安装了玻璃。
而此时,房间里的范思思正按照李梦的想象,将李禾的衣服和裤子褪去。但与常人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突然看到异性**时会立刻避而不及。
相反,范思思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指甲迅速地在掌心中一划。刹那间,掌心中出现了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鲜血也随之从伤口中渗出。
紧接着,范思思将手掌举到了李禾的脑门上方,距离不到一寸的位置。她感受着掌心伤口传来的炙热,仿佛这股热量能够传递给李禾一般。
“果然不是人!”
范思思轻声嘟囔着,心里却有点儿失落,因为她要的东西还没瞧见。她继续在李禾身上慢悠悠地扫视着,眼睛紧紧观察李禾身上的异样。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把李禾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也只感觉到对方因为散发魂法而带来的丝丝炙热,那个梦中的印记却毫无踪迹。
“不应该,难道是我找错人了?不可能不可能,场景和人物都对得上啊,难道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范思思一边上下打量着李禾,一边低头苦苦思索,可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帮对方把衣服穿上。
就在她扶着李禾坐起来穿衣服的时候,范思思突然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脖颈处竟然若隐若现地散发出红光。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不过那光亮被头发挡住了大半,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赶紧把碍事的头发撩开,可那光亮一下子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范思思倒也没觉得太意外,她伸了伸受伤的手,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渗了出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顺手就把血液涂在了李禾的后颈处。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得殷红,可没过多久,皮肤外的血液竟然神奇地被吸收了,一个图案隐约浮现。
整体色调猩红,一朵血色莲花盛开,而后在莲花两侧竟凸起些许血滴,两颗血滴宛如生灵,缓缓围绕莲花转动,观之拖着长尾,恰似两条血龙,颇似阴阳鱼,最终静止,化为一幅定格的图案。
此图案虽仅有瓶盖大小,然清晰异常,那两滴血仍呈现龙形,具角与龙爪之特征,然奇异之处在于,仅有一条龙较为完整,另一条则仅余半截,其后几近模糊难辨。
范思思凝视着这个图案,缓缓摇头,面露疑惑之色,但心中已然确定李禾便是自己苦苦寻觅的阵引,如此便已足够。
此前,范思思本欲以子母煞逼迫李禾显出真身,可惜计划被韩梅打断。幸而三弟得手,虽仅逼出一瞬,却也足矣。
她急不可耐地想尝试自己谋划的方法是否可行,遂将窗帘拉拢,室内霎时漆黑一片。
把黑坛子放置于地之中央,在其四周围点燃蜡烛,房间刹那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范思思的身影在烛光映照下忽长忽短。
在那光线略显昏暗的房间里,范思思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支香,缓缓将其凑近烛火。火苗轻轻舔舐着香头,伴随着一缕袅袅青烟升腾而起,香被成功点燃。
紧接着,她快步走到躺在床上的李禾身旁,俯下身,双手轻轻掰开李禾紧闭的嘴,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将那支点燃的香稳稳地置于其口中。
此刻,李禾安静地被范思思平放在床上,整个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气氛异常凝重,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丝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
一切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完成后,范思思走到坛子后方,缓缓坐下,端正身姿,直直地面对着李禾所在的方向。她缓缓闭上双眼,脸上的神情愈发肃穆,双唇快速颤动,口中念念有词,这个法术极为高深且极耗心神,随着咒语的不断吐出,只见细密的冷汗自她那光洁的额头涔涔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的神色痛苦至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就在这万分关键的时刻,寂静的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转动把手的声音。
原来,房门早就让范思思给反锁了。外面的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紧接着便传来一声略带催促的喊话:“差不多了吧范小姐,还不能进吗?”这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此刻对于范思思来说,正是法术施展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有丝毫分心。她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的烦躁与不安,尽力将那些纷杂的杂念从脑海中一一撇清,继续全神贯注地念着法咒。
只是,因为外界的干扰,她的语速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快,快速吐出一连串的咒语。而含在李禾口中的香,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着,那火红的光点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内显得尤为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