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不是的,我没答应,我没有!”班布尔赶忙说道。

“你当然没有,你若是有,你已经死了。”长宁冷酷道。

“您知道了,您果然都知道了。”班布尔哭得越发崩溃,“我只是害怕,姑姑我只是害怕……”

“班布尔,你只看到我爹爹杀了多少羌戎旧部,可你也应该看看,那时的羌戎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的羌戎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可知道,北境一地,千百年来因为战乱死了多少人?那些死去的人,尸身能堆叠成新的山峦!我母皇和爹爹多努力才换来如今的祥和,到蛊惑你的人嘴里,这却是罪过。关键是你个蠢货竟也听进去了。”

班布尔抽泣不止。

其实从昨晚,嬷嬷拿出毒药,让他毒杀姑姑的时候,班布尔就一下清醒了。

“这件事,你自己去和你额吉交代清楚,至于去不去新都,那不是你说了算的。就算是滚去新都要饭,你也不能留在羌戎,我不管你死活,但我不能让你威胁到我阿姊的命!”

长宁说完,转身就走了。

班布尔又冲她叫了一声姑姑,长宁没回头,走的很决绝。

珍珠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异象。

等长宁走了,就立马叫身边伺候的人,将班布尔带到了她跟前去。

班布尔见到额吉,跪地膝行到她跟前,伏在她膝头,将最近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珍珠听。

“什么,毒药,她还敢给你毒药杀羽儿?”

长宁大名凤羽徵,不过只在她很小的时候,珍珠才亲昵的叫过她羽儿。

后来她日渐长大,有了长公主的风范,她就没这样叫过。

“额吉我没要,我没要!”班布尔赶忙道。

不仅没有。

他还做了一件事。

深夜的草场,四下寂静,只能听到远处牛哞哞叫的声音。

满脸褶皱的老婆子,将一根细细的簪子拿了出来,塞到呆愣住的班布尔手中。

“这是空心的,大王子可将其当做是寻常配饰,寻个机会下给长宁!此毒非常烈性,见血封喉,只要服下发作起来极快……”

班布尔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将簪子扔了出去,“我不会杀我姑姑!!”

谁知老婆子也跟着变了脸:“大王子,你以为现在还是你说了能算的吗?咱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以为你还有退路?你和我们没有接触,长宁都不会放过你,何况你如今和我们有了往来?大王子,如今你只有杀了她,加入我们,一起光复伟大羌戎这一条路可走了。”

“你们?”到此时,班布尔才幡然醒悟,自己落入了一个怎么样的陷阱。

“对,我们,羌戎最后的脊梁!”

说着,老婆子转身捡回那根簪子,凑近到班布尔跟前,将簪子递了回去,阴恻恻道:“王子你也不想你的额吉、弟妹都因你丧命吧?”

班布尔其实不大记得那一瞬间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手里拿着尖锐的石头,老嬷嬷倒在草垛中,脑袋已经被他砸了个稀巴烂了。

他没杀过人,惊慌的跑去附近的小溪,洗干净身上的血污。

稚嫩的双手,因为太用力,被砸死老嬷嬷的石块,割出了许多细小的口子。

溪水冲过,疼得他在溪边嚎啕大哭。

而这一切,始终有黑影卫的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