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想回紫府云殿看看。”沉默许久的白竹拉住小茉。
“好啊！我也去。”小茉本就想去那紫府云殿看看，自然愿意同行。
去过紫府云殿的小茉自然是定位了紫府云殿的气息，瞬移了过去。
自从用了紫源灵，星琅与赤焰认为她用的灵力是鸿蒙之力，小茉就没有那么隐藏了。
刚到紫府云殿，小茉感觉掌上的万象匣有异动。
她顺手一抛。
万象匣悬浮在紫府云殿的玉台中央，九块玄晶的光芒交织成一道七彩虹桥，桥影里隐约能看到三界生灵的虚影。
“这是万象匣彻底觉醒的征兆！”赤焰很激动。
白竹与白璃看向小茉。
小茉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赤焰说的是真是假，但她感觉星琅的灵力在增强。
她指尖拂过匣身，紫金纹与各色玄晶光芒流转处，竟浮现出几行古老的篆字，笔画扭曲如长蛇，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这是什么？”白竹伸手。
她指尖的光丝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篆字，刚一接触就被弹开，莹白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好重的戾气。”白竹收回手。
“别碰！”
星琅的白衣身影从匣中凝现，少年望着那些篆字，清澈的眉眼骤然紧缩：“这是另类的《灭度经》的残页。”
“残灭度经？”赤焰夔牛正用蹄子拨弄着殿角的灵草，闻言猛地抬头，牛眼瞪得溜圆，“就是那本传说能把活人生生度化成灰的邪经？”
小茉的指尖停在“灭度”二字上，指尖传来的不是玄晶的温润，而是一种冰冷的吸力，仿佛要将她的灵力连同魂魄一起拽进字里。她能感觉到，这些篆字里藏着与寂灭玄晶同源的气息，却比寂灭之气更霸道——那是一种以“度化”为名，行“毁灭”之实的力量。
“《灭度经》不是邪经。”星琅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他抬手一挥，万象匣的光芒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浮现出残破的壁画：无数修行者手捧经文缓步前行，所过之处，战火熄灭，饿殍复生，最后却在一片金光中化作飞灰，“它本是上古佛陀为渡化世间恶业所着，能以自身灵识为引，净化一切怨毒。可后来被天魔篡改，成了吸食生灵精魄的凶器。”
水镜中的壁画突然扭曲，圣人的面容化作狰狞的魔影，经文上的文字淌下黑血，滴落在地上，瞬间长出一片食人花。
白璃低吼一声，龙爪拍向水镜，却被镜中射出的黑气缠住，鳞片上迅速泛起灰斑。
“白璃！小心！”小茉指尖弹出淡紫色灵力，斩断黑气的瞬间，玉台上的篆字突然亮起血光，整座紫府云殿开始剧烈震颤，殿外的天空被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万象匣猛地合拢，九块玄晶的光芒同时黯淡。匣身表面浮现出一张巨大的经文拓片，那些扭曲的篆字在拓片上蠕动，竟渐渐连成完整的句子：“生时有欲即是苦，灭欲即是乐，度尽众生，方证涅盘。”
“是这《灭度经》的总纲。”星琅的身影在血光中忽明忽暗，“它感应到万象匣的完整，想借玄晶的力量重见天日！”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小茉冲出殿门，只见西漠的方向腾起冲天黑气，那些黑气中夹杂着无数道挣扎的灵光——是之前被他们从无底沙海救出的生灵，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朝着天空中的暗紫色旋涡飞去。
“是经文中的‘度化’之力！”星琅的声音有些抖，“被它缠上的生灵会觉得活着是无尽痛苦，心甘情愿地投入旋涡，连魂魄都会被碾碎成经文的养料！”
赤焰夔牛喷出熊熊烈火，试图烧毁那些黑气，火焰却像投入泥沼般迅速熄灭。
白璃龙身暴涨，用龙尾拍打漩涡，却被漩涡中伸出的无数只手抓住尾巴，那些手的主人正是被“度化”的生灵，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眼神空洞如死水。
“他们……他们自己在往里面跳！”白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光丝卷着一只挣扎的幼狐精，那小家伙明明前一刻还在哭喊，此刻却突然露出笑容，挣开光丝，纵身跃入黑气。
小茉的心像被冰锥刺穿。
她认出那只幼狐，与先前的小狐狸很像。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的本源之力竟有些凝滞，“灭度经不应该是净化恶业的吗？天魔改了哪里？”
“因为天魔篡改了‘度’的含义。”星琅的身影从小茉后面踉跄冲出，他的白衣被黑气染出斑斑污渍，“佛陀的‘度’是渡人脱离苦难，天魔的‘度’是让人相信死亡才是解脱。它在利用众生对痛苦的恐惧，让他们主动放弃生命！”
天空中的暗紫色旋涡越来越大，旋涡中心浮现出一本巨大的经书虚影，书页翻动间，无数生灵化作光点融入其中。
小茉突然注意到，那些光点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的气息——是往生崖底被救下的亡魂，他们本该重入轮回，却被经文的力量从轮回路上强行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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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破坏轮回！”小茉的眼神骤然锐利，“篡改《灭度经》的不是普通天魔，是当年这方世界的天魔主君剩下的残魂碎片！它藏在经文里，想借众生精魄重聚他原本的截体！”
万象匣突然剧烈震颤，匣身的血光与九块玄晶的光芒疯狂冲撞。星琅发出一声痛呼，身影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它在逼我融合经文！万象匣一旦与篡改后的《灭度经》结合，就会变成吞噬三界的魔器！”
小茉看了一眼白竹，她现在有些怀疑白竹的出现会不会也是有人安排好的。为什么这里有这么一座紫府云殿？而且，那赤霄与星渊两大器灵一直不出来。真的很奇怪。
赤焰夔牛猛地用头撞向玉台，试图震碎经文拓片，却被血光弹飞，庞大的身躯撞在殿柱上，咳出一口火星。
白璃的龙爪死死按住万象匣，龙鳞在血光中寸寸碎裂，金色的龙血滴落在经文上，竟被瞬间吸干。
“茉茉！用焚天玄晶的本源之火！”星琅的声音带着濒死的嘶哑，“烧掉我！烧掉经文！再晚就来不及了！”
“刚把你叫回来！又要烧？”小茉可不想让自己这些天白干。
小茉飞向万象匣，她的指尖悬在万象匣上方，焚天玄晶的赤红火焰在掌心跳跃。她能感觉到星琅的灵识正在迅速消散，那些被经文吞噬的生灵精魄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心海剧痛。
她以前确实是选择杀一人救万人的宗旨，但她不杀心有善念的生灵。
对星琅，就算杀一个救千万，她也下不了手。
星琅不仅是万象匣的器灵，更是陪她闯过万魂窟、踏过往生崖的同伴。
更重要的是，星琅并非恶者。
“还有别的办法！”她嘶吼着将一丝本源之力注入万象匣，淡紫色的光芒与血光碰撞，激起漫天光屑。那些光屑落在紫府云殿的地上，竟长出一片片彼岸花，花瓣上浮现出被吞噬生灵的脸，他们的嘴唇翕动着，无声地诉说着痛苦。
“没有别的办法了！”星琅的身影突然爆发出强光，他抬手一掌拍在万象匣上，九块玄晶同时飞出，在空中组成一个防御阵，“这是我最后的力量，能困住它半个时辰！你快带赤焰他们走，去忘川河找冥君！只有冥界的轮回之力能暂时压制经文！”
小茉知道自己的本源之力不可用太多，她还不完全确定父亲母亲说的崩塌是在什么情况下。
如果为了救回星琅而让这界面崩塌，那救回星琅也就没有了意义。
而且她与白璃还有沐逸晨他们，会回到那片混沌之中，然后各自找家的位置。
那样的话，他们也拿不到炎灵珠了。
这个选择题真的不好选。
此时。
暗紫色的旋涡中传来一声狂笑，经文上的篆字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星琅的身影往漩涡里拖。少年的白衣在黑气中猎猎作响，他回望小茉的瞬间，清澈的眉眼突然染上释然的笑意：“记得吗？你说过，有些规则是用来守护的，有些……”
星琅的话没有说完，身影已消失不见。
“星琅！”赤焰的嘶吼被淹没在经文的嗡鸣中。
“星……”小茉眼睁睁看着星琅的身影被拖入旋涡，万象匣的血光骤然暴涨，九块玄晶组成的防御阵寸寸碎裂。
就在这时，她的识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是焚天玄晶在与她的本源之力共鸣，玄晶深处浮现出另一部分《灭度经》的残页，那是未被篡改的、真正的渡化之语。
“以己为炬，焚尽恶业；以魂为引，渡化众生……”
小茉明白过来。
赤焰口中的上古佛陀之所以会化作飞灰，不是因为经文邪恶，而是他们选择以自身灵识为薪柴，点燃净化恶业的火焰。天魔篡改的不是经文本身，是“渡化”的方式——将“以身度人”变成了“以人度己”。
“白璃，白竹，你们带赤焰去忘川河！”她纵身跃向空中的暗紫色旋涡，淡紫色的灵力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轨，“告诉冥君，半个时辰后，用轮回之力轰击旋涡中心！”
“茉茉！”白璃嘶吼着想要跟上，却被小茉甩出的灵力屏障困住，“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读真正的《灭度经》。”小茉的声音透过屏障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霸道，“星琅说过，守护与终结本是一回事。有时候，最勇敢的守护，是敢于走向终结。”
生死轮回，有生才有死嘛。
她冲入旋涡的瞬间，无数道经文锁链缠上她的四肢。那些锁链上的篆字疯狂涌入她的识海，天魔残魂的狂笑在耳边炸响：“愚蠢的小丫头！你以为凭你能逆转经文？你会和那个上古器灵一样，变成我的养料！”
小茉没有理会，她闭上眼，任由焚天玄晶的火焰与本源之力在体内交织。识海中，真正的经文残页与篡改后的篆字剧烈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的灵识撕裂般疼痛，却也有更多被吞噬的生灵精魄在金光中苏醒，他们的力量顺着灵力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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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吾灵识为灯，照尔迷津；以吾血肉为引，解尔缚束……”
她开口诵读识海看到的经文，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天魔的狂笑，清晰地传入每个被吞噬的生灵耳中。那些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神采，他们开始挣扎，用最后的力量冲击锁链。星琅透明的身影在漩涡中心微微一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有一缕微光从黑影中挣脱，朝着小茉的方向飘来。
“就是现在！”小茉猛地睁开眼，体内的两种力量同时爆发。紫色的本源之力护住所有苏醒的生灵精魄，赤红的焚天火焰则顺着锁链逆流而上，朝着天魔残魂的核心烧去。
“不——！”
天魔残魂发出凄厉的惨叫，暗紫色的旋涡剧烈收缩。小茉能感觉到，自己的灵识正在随着火焰燃烧，四肢百骸渐渐变得透明，但她没有停下。她看着那些被救下的生灵精魄化作点点星光，重新坠入轮回通道，看着星琅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凝实，忽然觉得，这样的“终结”，或许正是另一种“守护”。
也许这样，她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
当白璃带着冥君赶到时，暗紫色的旋涡已经消散，天空恢复了清明。万象匣静静悬浮在半空，九块玄晶的光芒温柔流转，星琅的白衣身影已经恢复正常，他抱着昏迷状态的小茉缓缓落下。
小茉的灵识并未受伤，只是进入以前的记忆识海而已，她周身的淡紫色灵力浓郁了不少。
昏迷状态中的小茉没有完全控制住灵力气息状态。
“她以自身为引，重铸了《灭度经》。”星琅的声音沙哑，他小心翼翼地将小茉放在冥君递来的玉榻上，“真正的经文需要‘以身渡业’，她把自己的灵识炼化成了经文的灯芯。”
冥君望着玉榻上脸色微白的小女孩，又看了看万象匣中那本泛着柔光的经文，黑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痴儿……你可知这样会永远失去飞升回神界的可能？你的灵识会永远与经文绑定，世间每多一分恶业，你就会多一分痛苦。”
小茉听到了冥君的话。
她知道这冥君以为她是这界面神界下来的了。
小茉缓缓睁开眼，指尖轻轻碰了碰星琅的衣角，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飞升……有什么意思呢？”
她又不需要飞升，她只想知道自己的来处，出现在雷泽渊之前的来处。
她的目光望向殿外，那里阳光正好。
眼前的赤焰夔牛正笨拙地拿了一株灵草浇递给她。
化为人形的白璃与白竹趴在她身边，看到她睁开眼睛，立马站起来。
“茉茉！太好了，你醒了！”
“主子！吓死我了！”
小茉看着白璃，“能看着你们……好好的，就够了。”
“幸好没崩！”小茉传音给白璃，“这题我又选对了。”
白璃：是选对了，我也担心会崩。
星琅握住小茉的手，万象匣中的《灭度经》轻轻翻开，泛着金光的经文落在小茉身上。他忽然明白，小茉没有逆转经文，也没有毁掉它，她只是用最笨的办法证明了——无论是《灭度经》还是万象匣，无论是守护还是终结，真正的力量，从来都藏在“选择”里。
选择在黑暗中点燃自己，选择在绝望中相信光明，选择明知会痛苦，仍愿意为所爱之物负重前行。
……
半个时辰后，紫府云殿的玉台上，万象匣与《灭度经》静静依偎。经文的金光与玄晶的光芒交织成保护罩，将整座仙岛笼罩其中。小茉坐在玉台边，看着白璃和赤焰夔牛追打嬉闹，忽然觉得，这样与在云星域时过的日子很像，萧星泽与长老们的后辈玩闹，也是这样的场景。
“在想什么？”星琅递来一杯灵茶，茶雾中泛着经文的金光。
“在想……下次该去哪里。”小茉接过茶杯，指尖的淡紫色灵力与经文的光芒轻轻碰撞。
她不用进食，但喜欢清新的味道。
“听说东海深处有座沉落的仙岛，里面藏着能让人忘记痛苦的泉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星琅笑着说道，白衣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小茉放下杯子：“好啊。”
……
远处的云海上，白璃的龙吟与赤焰夔牛的哞叫交织成欢快的乐章。
《灭度经》的金光在云层中流转，像一层温柔的纱，轻轻覆盖着这片他们用守护与选择换来的、烟火气十足的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