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律师慷慨激昂地陈述完各自观点后,法庭的气氛愈发凝重,紧接着进入了传唤证人环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证人席上,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
原告方律师率先发问,他将目光锁定在证人刘奎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你是从事吉他板箱制作的,据我们所知,以你们的出货量,工作时长明显超过了国家规定的工作时长。那么,诗音公司是如何给你们计算加班费的呢?”
刘奎是个朴实憨厚的老实人,他挠了挠头,一脸疑惑地回答道:“加班费?我们都是自己接订单,然后自己做,要什么加班费呀!我们村像我家这样做板箱的有七八家呢,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行,要是不狠抓质量,只知道拼产量,那订单肯定就跑到别家去了。所以我们都盼着能多做点,把质量提上去,刘总也说过,收购价不会变,我们就一门心思抓质量。”
原告方律师似乎并不甘心就此罢休,紧接着又将目光投向刘大柱,继续发难:“你们采用最原始的方式喷漆,这对身体会有伤害,你们有没有向诗音公司要求过健康赔偿呢?而且,诗音公司以低于市场一半的价位收购你们的产品,如此压制你们,你们居然都没有去告过他们?”
刘大柱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他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满:“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咋说话这么难听呢!我在外地干喷漆都干了11年了,以前用的漆比这还差劲呢,也没见哪个老板给过我健康赔偿。可在诗音公司,老板对我们挺好的,公司收我们产品都是货钱两清,从来不拖欠。你说外面收购价比我们这高一倍,可人家根本不收我们的东西呀!我在外地打过工,像我们这种没啥文化的老农民做出来的东西,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算看了,还得让我们送礼,最后钱还不好要回来。在诗音公司多好,我们心里踏实。”
随后,原告方又传唤了几个证人。然而,真正让在场众人动容的,是商丘区政府代表的发言。
区政府代表神情凝重,目光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与无奈,缓缓开口说道:“商丘,这座拥有700多万人口的城市,一直以来,为了坚决守住国家的耕地红线,做出了巨大且无可替代的牺牲。商丘地处平原,农业在经济结构中占据重要地位,为了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我们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步伐相对缓慢。”
“正因如此,商丘的许多乡亲们,由于学历普遍不高,外出打工时选择极为有限。他们只能涌入电子厂,在狭小的车间里长时间重复单调的动作;或是走进服装厂,在缝纫机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又或是投身化肥厂,忍受着刺鼻的气味和潜在的健康风险;还有大量的乡亲们,在建筑工地上顶着烈日,从事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些工作不仅劳动强度大,危险系数也极高。”
“每到年末,都是我们最为心酸的时候。每年政府都要不遗余力地组织为农民工讨薪。看着我们的父老乡亲,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在本该阖家团圆、享受劳动成果的时候,却连自己的血汗钱都拿不到,那种心情,实在是难以言表。他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却拿着微薄的收入,生活的重压让他们有时候真觉得活得不像个人样。”
“而如今,诗音公司的出现,对我们商丘的许多从业者来说,就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好不容易有企业愿意低下头来关注我们,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份机会,就像有人在我们艰难攀爬时,递来了一根绳子。我们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紧紧抓住这根绳子,千万别让它断了啊,因为这可能是改变许多家庭命运的希望啊。”
区政府代表的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法庭内激起了千层浪。在场众人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对诗音公司与当地从业者之间的关系,有了更为深刻和全面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