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行尸走肉:先知林峰 >  第163章 尼根的救赎

联邦堡垒内部的巷战,如同陷入泥沼的巨兽,每一寸推进都伴随着刺骨的疼痛和巨大的牺牲。联军士兵在废墟、街巷和建筑内与联邦守军展开着惨烈的逐屋争夺,鲜血浸透了瓦砾,尸体堵塞了通道。帕梅拉的核心卫队残部如同跗骨之蛆,利用熟悉的地形和坚固的工事进行着绝望而疯狂的抵抗,每一栋楼、每一个街口都成了吞噬生命的绞肉机。墨瑟的起义军虽然熟悉地形,提供了宝贵的情报和引导,但在守军密集的火力和残酷的巷战环境下,推进速度也大大放缓。战斗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持,伤亡数字不断攀升,联军指挥部内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林峰站在临时搭建的前线指挥所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沙盘上那象征着堡垒核心区域的模型。代表己方部队的绿色小旗在核心区外围艰难地移动着,每前进一步似乎都要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帕梅拉最后的巢穴——那座位于堡垒中心、拥有独立防御体系的指挥中枢大楼,如同一个插满尖刺的毒瘤,顽固地矗立在那里。

“这样下去不行!”瑞克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核心卫队的杂种把每栋楼都变成了碉堡!我们的人冲进去就是活靶子!伤亡太大了!”

“炮火覆盖呢?”玛姬眉头紧锁,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密集建筑群,“代价太大,而且里面可能还有被关押的平民和我们的人。”

“强攻代价太大,围困…帕梅拉那疯子可能会狗急跳墙。”林峰的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忧虑。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士兵的士气也会在无休止的消耗战中逐渐低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中,一个略带戏谑、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在指挥所角落响起:

“啧啧…看来各位大佬遇到点小麻烦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尼根·史密斯靠在一根断柱旁,脚踝上的电子脚铐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如同他本人一样危险而醒目。黑仔如同影子般站在他身后半步,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柄上,眼神警惕。

尼根无视了众人复杂的目光,他慢悠悠地走到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核心区外围一个相对独立、标注着“联邦中央拘留所\/隔离区”的建筑群上。

“这个地方,”尼根嘴角勾起那标志性的、略带嘲讽的弧度,“帕梅拉那疯婆子最后的‘宠物笼子’。关着什么人?墨瑟那些被抓的得力干将?你们联盟被俘的倒霉蛋?还有…哦,对了,可能还有些‘不听话’的、她还没来得及清洗的‘自己人’。”

他环视众人,眼神中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这地方,我熟。”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第七卷那会儿,虽然时间不长,但我这双眼睛,可没闲着。联邦的监狱系统,尤其是这种核心区的,有它自己的‘规矩’。比如…‘同区关押’?嘿嘿,一群绝望的囚犯关在一起,就像一堆干柴…”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现在,堡垒里乱成一锅粥,守备这破监狱的,还能剩下几个像样的?估计都是些老弱病残或者被吓破胆的杂鱼。你们正面啃骨头啃不动,为什么不试试…放把火,烧烧这疯婆子的后院?”

林峰眼神锐利地盯着尼根:“说清楚点,尼根。你想干什么?”

尼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很简单。给我一支小队,不用多,七八个能打敢死的就行。黑仔‘保姆’当然得跟着。我带路,从一条…嗯…帕梅拉可能都忘了的‘后门’摸进去。进去之后嘛…”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我跟里面的‘朋友们’聊聊天。告诉他们,外面天快亮了,帕梅拉要完蛋了!想活命,想报仇,现在就是机会!只要他们闹起来,够响!够乱!把守监狱的那点可怜兵力死死拖住…”

他手指猛地戳向沙盘上核心指挥中枢的方向:“你们的主力,趁着监狱那边大乱,守军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甚至可能被迫分兵去镇压的时候,给我集中所有力量!猛攻指挥中枢的侧翼!那里,因为靠近监狱区,防御相对薄弱!而且监狱一乱,他们的通讯、指挥肯定也会受影响!这是打破僵局的最好机会!”

他看向林峰,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戏谑,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当然,顺便…我也可以把里面关着的、对你们还有点用的‘小宝贝们’捞出来。比如…墨瑟那个据说很能打的副官?叫…罗根是吧?听说被关在最底层?救出来,对墨瑟的起义军可是个大鼓舞。”

指挥所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尼根这个大胆、阴险、却又极具可行性的计划所震动。利用监狱暴动制造混乱,牵制敌军,为主攻创造战机!这确实是打破僵局的可能!但执行者是这个反复无常、危险至极的尼根!

达里尔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尼根,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安德莉亚更是直接反对:“林峰!不能相信他!这太冒险了!他可能趁机逃跑,甚至反过来害死我们的人!”

尼根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你们。反正耗下去,死的也是你们的人。我嘛…继续带着‘宠物项圈’看戏也不错。”他看向林峰,“决定权在你,指挥官。机会…可就这一次。”

林峰的目光在尼根脸上、沙盘上、以及周围将领焦虑的脸上来回扫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前线的伤亡报告还在不断传来。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好!尼根,这个任务交给你!但记住,黑仔会全程盯着你!小队由达里尔带队!米琼恩、卡罗尔配合你!如果发现你有任何异动…”林峰的声音冰冷如铁,“黑仔有权当场击毙!行动成功,你之前的行为…我们会重新评估。失败…你知道后果。”

“成交!”尼根咧嘴一笑,似乎毫不在意那冰冷的威胁,“放心吧,指挥官。这次…我可是站在‘正义’这边。”他特意加重了“正义”两个字,带着一丝自嘲。

行动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展开。尼根带着达里尔、米琼恩、卡罗尔、黑仔以及四名精悍的联盟战士,如同融入黑暗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联军控制区,潜入堡垒深处混乱的废墟之中。

尼根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令人惊讶。他带领小队避开主要的交火区域和巡逻路线,在倒塌的房屋、狭窄的排污管道和废弃的维修通道中穿行。他的脚步轻快,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完全不像一个带着脚铐的囚徒。达里尔和米琼恩紧随其后,保持着高度警惕,卡罗尔则负责殿后和清除可能的尾巴。黑仔如同跗骨之蛆,枪口若有若无地指向尼根的后心。

他们最终抵达了联邦中央拘留所的后方。这里远离核心战场,守卫果然松懈了许多,只有几个无精打采的士兵在围墙外巡逻。尼根指向围墙角落一处被杂物和藤蔓掩盖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就是这里。老旧的垃圾清运口,封死了,但锁早就锈坏了。”

达里尔上前检查,果然,锁扣锈蚀严重。他用撬棍几下就弄开了。小队鱼贯而入,进入拘留所荒废的后院。

拘留所内部,气氛压抑而绝望。高墙电网分割出不同的区域。牢房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人:眼神麻木的政治犯、伤痕累累的起义军战士、神情惶恐的普通囚犯、甚至还有一些在清洗中失势的联邦前官员。守卫确实不多,且大多神情紧张,显然被外面的战事搞得心神不宁。

尼根的目标是b区重型犯监仓。他需要制造一场足够大、足够吸引注意力的暴动。他让小队在阴影中潜伏,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了煽动性、同情和权威的表情。他走到b区监仓坚固的铁栅栏门外,对着里面那些或凶狠、或绝望、或麻木的囚犯,用一种不高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口了:

“嘿!里面的朋友们!晚上好啊!”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亲和力,瞬间吸引了所有囚犯的注意。

“看看你们!像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等死的牲口!”尼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充满了煽动性,“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帕梅拉!那个疯婆子!她的堡垒快完蛋了!联盟的大军!墨瑟的起义军!还有无数愤怒的民众!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她的卫队像老鼠一样被堵在洞里挨揍!”

他观察到囚犯们眼中燃起的火焰,继续加码:“你们以为她还会管你们的死活?别做梦了!我告诉你们,她最后的命令是什么?是让所有‘没用的人’去当炮灰!包括你们!知道前线打成什么样了吗?尸体堆得比山高!血流成河!你们想被拉出去填战壕?想被当成肉盾挡子弹?”

“不!”囚犯中有人发出压抑的怒吼。

“没错!不!”尼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鼓擂响,“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凭什么我们要为那个疯婆子陪葬?!看看你们身边!你们是谁?是墨瑟将军的兄弟!是反抗暴政的勇士!是被冤枉的好人!我们不是垃圾!我们是人!我们也要活!我们也要自由!”

他猛地指向外面隐约传来的炮火声:“听!那是自由的炮声!那是为我们敲响的丧钟…不!是为我们敲响的解放钟!机会就在眼前!外面天快亮了!帕梅拉要完蛋了!现在不拼,更待何时?!”

“同区的兄弟们!”尼根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想想联邦是怎么对我们的?想想我们失去的自由和尊严!现在,守卫就在外面,他们人少!他们害怕!他们跟我们一样不想死!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砸开这该死的牢笼!冲出去!闹他个天翻地覆!让帕梅拉知道,她关不住我们!让外面的兄弟知道,我们还在战斗!为了自由!为了活命!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冲出去!” “为了自由!”

尼根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如同火星掉入了干燥的草原!b区监仓瞬间被点燃!囚犯们压抑已久的愤怒、绝望和对自由的渴望被彻底引爆!他们疯狂地摇晃着铁栅栏,用身体撞击牢门,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砸向守卫!怒吼声、咒骂声、撞击声汇聚成一股震耳欲聋的声浪!

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惊呆了!他们试图鸣枪示警,但枪声反而刺激了囚犯更疯狂的反抗!警报凄厉地响起!更多的守卫被从其他区域抽调过来,试图镇压b区的暴动!

混乱!彻底的混乱在拘留所内部爆发!

“就是现在!”尼根眼中精光一闪,对着达里尔小队低吼,“跟我来!去底层!找罗根!”

趁着b区暴动吸引了绝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和兵力,尼根带领小队如同鬼魅般穿过混乱的走廊,避开零星的抵抗,直奔拘留所防守最森严的底层——特殊关押区。这里的守卫也被抽调走大半,剩下的几人面对如狼似虎的达里尔、米琼恩和联盟战士,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迅速被解决。

尼根一脚踹开一扇厚重的铁门。里面是一个单独的禁闭室,一个身材高大、浑身是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男人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墙上,正是墨瑟的副官,罗根!

“嘿!大块头!还喘气呢?”尼根咧嘴一笑,走上前去。

罗根抬起头,看到尼根,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警惕:“尼根?是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尼根一边示意达里尔用带来的工具撬开镣铐,一边语速飞快地说,“来救你啊!外面都他妈快翻天了!墨瑟带着人就在外面!帕梅拉快完蛋了!没时间废话!”

镣铐被打开,罗根踉跄了一下,但很快站稳。他看着尼根,眼神复杂。

尼根将一把从守卫尸体上捡来的手枪塞到罗根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着狠辣和一丝难以言喻情绪的表情:“听着,罗根,从这里出去,左拐,第三个岔口右转,有个维修通道,直通外面!出去后,找到墨瑟!告诉他…”

尼根深吸一口气,对着罗根,也仿佛对着无形的墨瑟,用尽力气嘶吼道:“告诉他!他欠老尼根一杯酒!一杯他妈的好酒!记住了吗?!”

罗根深深看了尼根一眼,用力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就冲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混乱的走廊尽头。

“任务完成!撤!”尼根对着小队喊道。

他们迅速按原路撤离。身后,拘留所的暴动愈演愈烈,火光和浓烟开始冒出,枪声、爆炸声、呐喊声震天动地!整个联邦堡垒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生在核心区域的巨大混乱所吸引!

正如尼根所料,拘留所的大规模暴动和火灾,如同在联邦守军背后狠狠捅了一刀!指挥中枢的帕梅拉接到报告,惊怒交加,严令核心卫队分兵去镇压监狱暴动,防止“后院失火”。同时,监狱区域的混乱严重干扰了附近的通讯和指挥节点。

林峰在指挥部第一时间接到了监狱暴动和尼根小队成功撤离(并救出罗根)的消息!他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机会!”林峰猛地站起身,“命令!所有预备队!瑞克!玛姬!集中全部火力!猛攻指挥中枢东侧翼!就是现在!”

蓄势待发的联军主力,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趁着守军因监狱暴动而分神、侧翼防御相对薄弱的瞬间,发起了前所未有的凶猛攻势!炮火前所未有的集中和猛烈!步兵如同潮水般涌向之前久攻不下的侧翼防线!

联邦守军措手不及!指挥官被混乱的通讯干扰,士兵们被后方监狱的火光和爆炸声分散了注意力,防御火力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缺口!联军精锐部队在达里尔、米琼恩(刚撤回)、莫尔等人的带领下,如同尖刀般突入了这道缺口!激烈的战斗在指挥中枢外围爆发!联军终于成功楔入了核心防御圈!

监狱的混乱之火,成为了点燃最终胜利的关键火星!

当尼根带着小队安全撤回联军控制区时,迎接他的是复杂的目光。达里尔看着尼根,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失,但那份纯粹的厌恶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亲眼看到尼根在监狱里那番极具煽动力的演讲,也看到了他救出罗根时的嘶吼。这个混蛋…确实有一套。

林峰看着尼根,眼神深邃。他走到尼根面前,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尼根·史密斯,你今天的行动…为联军打破僵局立下了功劳。你救了墨瑟的副官,间接挽救了无数士兵的生命。这份功劳,联盟会记住。”

尼根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记住?记不记住无所谓。我说了,我只是想喝墨瑟那杯酒。”他指了指远处指挥中枢方向激烈的战火,“而且,好戏…才刚刚开始呢,指挥官。”

林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尼根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警惕、评估、以及一丝对眼前这个危险人物价值的重新确认。尼根的救赎时刻,并非洗刷了过去的罪孽,而是在这血与火的炼狱中,以一种他特有的、狠辣而有效的方式,为自己赢得了一丝喘息和…未来谈判的筹码。他依旧是那把危险的刀,但此刻,刀锋指向了共同的敌人。至于未来这把刀会如何…林峰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