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攥着牛皮信封冲进顾沉砚办公室时,他正往搪瓷缸里续热水。

"沉砚。"她把信拍在桌上,信封边缘被指甲掐出褶皱。

顾沉砚的手顿了顿。

他抽信纸的动作很慢,指节因用力泛白。

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红墨水渗进纤维里,像滴在雪地上的血:"若不想让某些事曝光,请立即停止调查。"

"某些事?"他冷笑一声,信纸在掌心捏成团,"看来我们已经触到他们的底线了。"

窗外传来麻雀扑棱翅膀的响。

苏檀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军帽下的眉峰拧成刀:"我这就联系林建国。"

下午三点,林建国带着两个民兵冲进村委。

顾沉砚把撕碎的信纸拍在他面前:"加强村口岗哨,安排便衣在村西老槐树下蹲守。"

"明白。"林建国抹了把脸上的汗,"我这就去调县里的警犬队。"

苏檀蹲在灶房剥蒜时,李秀娥的蓝布衫角扫过她膝盖。

老裁缝把菜篮往地上一墩,凑到她耳边:"今儿集上见着俩生面孔,操着北边口音打听'红砖房的事'。"

"红...砖房?"苏檀的手指在蒜皮上打滑。

那是顾沉砚藏地图的老仓库,外墙刚刷过红漆。

"高个的左眼皮有颗痣,矮个的裤脚沾着黄泥。"李秀娥掏出半块揉皱的草纸,"我假装卖鞋垫,听他们说'得摸清防备'。"

苏檀攥紧草纸。

当晚,她钻进空间。

灵泉井边堆着晒干的艾草,混着从后山采的野薄荷,在石臼里捣成碎末。

她往陶瓮里倒半瓶灵泉水,搅着香料眯起眼——这东西遇水挥发,人闻着是洗衣粉的清香,警犬的鼻子却能炸了窝。

第二天天没亮,村东头传来狗叫。

苏檀扒着知青点窗户看,俩男人抱着头往村外跑,裤脚被狗牙撕出破洞,身后跟着五条吐着舌头的土狗。

"让你们偷鸡!"看林的王大爷挥着锄头追,"再敢来老子炖了狗!"

顾沉砚蹲在村口石墩上抽烟。

等那俩人跑远,他碾灭烟头:"去村委贴通报。"

伪造的"结案通报"墨迹未干就贴在墙上。

苏檀踮脚看,上面写着"相关账本已移交上级审查"。

她转头时撞进顾沉砚怀里,他低声笑:"钓大鱼,得先撒饵。"

三天后,林建国踹开顾沉砚办公室门。

他手里攥着截电报纸,边角还沾着油墨:"截获三段密电,提到'省城联络点'。"

顾沉砚抄起钢笔在地图上画圈:"顺藤摸瓜。"

局势刚松快两天,周大队长就踹开知青点院门。

他裤腿沾着泥,额角挂着汗:"小苏,县里来通知了。"

"啥通知?"苏檀擦着刚洗的菜。

"说是上级要检查账本处理情况。"周大队长搓着粗糙的掌心,"明儿就到。"

苏檀的手指在菜根上掐出印子。

她想起顾沉砚说过,真账本早锁在县档案馆的保险柜里。

这突然的检查...

午后,山风卷着尘土刮过村口。

苏檀蹲在晒谷场筛米,听见汽车引擎声。

她抬头时,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进村道。

车窗半开,副驾驶坐着个戴墨镜的男人。

阳光晃在他手上,照出本红色封皮的账本——和顾沉砚伪造的"结案通报"里画的,一模一样。

筛子"哐当"掉在地上。

苏檀盯着那辆车,喉头发紧。

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隐约听见轿车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就是这儿...小心点。"

轿车在晒谷场边停下。

墨镜男人摘下眼镜,指尖敲了敲账本封皮。

苏檀的心跳得厉害——那动作,像极了在敲某种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