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的办公室窗帘紧闭,桌上的咖啡早已冷透。
他盯着柳梦龙发来的密电——"婉姐已脱离危险,勿念",手指在办公桌上缓缓握成拳头。
勿念?怎么可能勿念!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踱到窗前,他稍稍拉开窗帘一角,周围都是护卫。而夏婉在远方,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在敌人虎视眈眈之下。
而他,却只能被困在这间该死的办公室里。
"周长官,您要的文件。"副官老猫敲门进来,看到墨寒阴沉的脸色后明显瑟缩了一下。
墨寒头也不回:"放着吧。"
副官轻手轻脚地放下文件,刚要退出,墨寒突然开口:"今天有什么异常报告吗?"
"没......没有特别情况。"副官结结巴巴地回答,"只是林少尉调走了特别行动队的三组人员,说是局座批准的夜间训练。"
墨寒的手指猛地攥紧窗帘。
特别行动队?夜间训练?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小时前。"副官犹豫了一下,"周长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你出去吧。"墨寒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门关上后,墨寒立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内部短号:"给我接苏局座办公室。"
"抱歉,周长官。"总机小姐甜美的声音传来,"局座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吩咐不接任何电话。"
墨寒直接挂断,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桌上的相框震得跳了起来——那是他和夏婉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笑容灿烂。
现在,这个笑容正在消失。
与此同时,军部大楼地下三层的机密会议室里,苏志远正指着省立医院的平面图,向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下达指令。
"目标在东区七楼712病房,女性,黑发,目前仍处于术后观察期。"他的手指划过图纸上几条红色标记的路线,"林远会带你们从消防通道进入,避开监控区域。"
林远站在一旁,右眼上的新绷带雪白刺眼。他接着补充:"目标有军方背景,病房外可能有守卫。非必要不交火,速战速决。"
"记住,"苏志远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要活的。谁要是失手伤了她,军法处置。"
士兵们齐声应是。苏志远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宣布散会,会议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墨寒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局座。"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能借一步说话吗?"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苏志远眯起眼睛,缓缓站起身:"会议暂停,所有人外面等候。"
士兵们鱼贯而出,林远走在最后,经过墨寒时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墨寒视若无睹,直到会议室门关上,才大步走到苏志远面前。
"爹,您要对婉婉做什么?"他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苏志远不慌不忙地整理袖口:"注意你的语气,墨寒。别忘了你在跟谁说话。"
"我问您要对婉婉做什么!"墨寒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图纸上的标记笔跳了起来。
苏志远终于抬起头,眼中寒光乍现:"我要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
"她刚刚脱离危险!"墨寒的声音开始颤抖,"您还要怎样?五年前的事还不够吗?"
"五年前你选择了站在我这边。"苏志远冷笑,"现在为了婉婉,要反悔了?"
墨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爹,夏婉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她手里的名单……
"那正是我要拿回来的东西。"苏志远打断他,"那份名单上有我们一半的暗线,如果泄露出去,你知道后果。"
"那就让我去和她谈。"墨寒上前一步,"她信任我,我能说服她……"
"够了!"苏志远猛地拍桌,"我看你的思想立场很有问题!墨寒,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插手这件事。"
墨寒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苏志远绕过会议桌,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章,动作温柔得像个真正的父亲。
"墨寒,回家去吧。"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和蔼,"我很担心你。今晚的行动,你就当不知道。"
墨寒看着岳父虚伪的慈爱表情,胃里一阵翻腾。
他后退一步,挣脱那只手:"如果我一定要管呢?"
苏志远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他走向门口,"从现在起,你被限制在官邸内,不得外出。违令者——军法处置。"
墨寒的配枪和通讯设备被收走时,他没有反抗。四名持枪士兵"护送"他回到官邸,副官老猫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长官,对不住了!"他说。
墨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只是需要休息几天。"
士兵们在官邸内外布下岗哨,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副官不是傻子,他关上门后低声询问:"长官,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局座要软禁你?"
墨寒看着老猫担忧的眼睛,心中一阵感激。老猫是他的心腹,一直以来都对他很忠诚。
"工作上的分歧,别担心。"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去书房静一静。"
书房门一关,墨寒立刻检查了电话线——果然被切断了。他冷笑一声,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个备用电台。
这是夏婉五年前给他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发报时,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喂?"柳梦龙的声音传来。
"是我。"墨寒压低声音,"今晚有人要去医院抓夏婉,加强守卫。"
柳梦龙那头沉默了两秒:"......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墨寒闭上眼:"就当我还她的债。"
"寒哥,"柳梦龙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如果你真有良心,就该亲自来。夏婉姐昏迷中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墨寒胸口。他握紧手机,指节发白:"我......被软禁了。"
"想办法。"柳梦龙干脆地说,"否则就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
通话结束,墨寒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巡逻的士兵。夜色渐浓,距离林远的行动时间越来越近。
他必须出去,不惜一切代价。
晚餐时,老猫明显察觉到了墨寒的心不在焉。他机械地咀嚼着食物,眼睛却不断瞟向墙上的时钟。
"长官,"他上前一步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墨寒手中的筷子顿在半空。他缓缓抬头,对上老猫询问的眼睛。
"这个,你别管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我都知道了。"老猫继续说,"长官,如果你要救少奶奶,我一定会帮你的!"
墨寒猛地站起身:"你什么都不许做,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可是你现在被软禁,"老猫提醒他,"就算有心也余力不足,长官,以前我的命是你救的,你需要什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可是,你帮我的话会有危险。"他艰难地开口,"但我必须去救她。局座他也不会放过你……"
"我不怕,我只知道你有事我不能袖手旁观!"老猫说,"少奶奶以前对我也不薄,做人要讲良心,这是我去世的娘对我说的,有恩必报!"
墨寒沉默了片刻:"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老猫听了,突然转身跑了出去,墨寒站在原地,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
但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行动了。
他悄悄来到车库,却发现所有车钥匙都不见了。显然,苏志远考虑得很周全。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窗户打开的声音。墨寒抬头,看见老猫站在二楼窗口,手里晃着一串钥匙。
"后院的摩托车,"他说,"我偷拿了钥匙,岗哨每十五分钟换一次,西南角有盲区。"
墨寒一愣,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拿的钥匙?"
老猫将钥匙丢下来:"快走吧,局座回来的话就麻烦了。"
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被刻意控制在最低限度。墨寒穿着从园丁房里找来的便装,压低帽檐,在夜色掩护下驶向西南角。
正如老猫所说,这里是个视觉盲区。他关掉车灯,推着摩托车穿过灌木丛,来到围墙边。三米高的围墙上缠着铁丝网,但对特种兵出身的墨寒来说不是问题。
他刚攀上墙头,一束强光突然照了过来。
"什么人!"哨兵大喝。
墨寒没有犹豫,纵身跃下。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稳稳落地,立刻发动摩托车冲入夜色中。
后视镜里,官邸的警报已经亮起,更多的士兵涌出。但他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他了。
省立医院距离官邸有二十公里,墨寒将油门拧到底,风在耳边呼啸。
肩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衬衫,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夏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