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间雾气弥漫。
那声凄厉的惨叫仍在回荡,蓝忘机的避尘剑已化作一道寒光,直指声源处。
魏无羡按住金凌的肩膀,低声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和蓝湛三步之外。"
金凌挣了挣,不服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怕黑吗?"魏无羡突然凑近。
"谁、谁怕了!"
"我…我怕…!"
聂怀桑哆哆嗦嗦地捡起折扇,声音发颤:"要不......咱们先撤?"
魏无羡眯眼看他:"聂兄,你袖口的血是哪来的?"
聂怀桑一僵,慌忙用袖子遮住:"这个......刚才扶那位受伤的道友沾上的......"
林中忽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一道黑影倏地掠过树梢。
蓝忘机剑锋一转,凛冽剑气横扫而出,却只斩落几片枯叶。
魏无羡吹响陈情,笛声如刃,震得四周雾气翻涌。
然而,林中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动静。
那道黑影倏忽消失后,魏无羡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陈情笛身的纹路。
蓝忘机收剑入鞘,雪白的衣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金凌握紧岁华剑,低声道:"跑了?"
魏无羡收起笛子,若有所思:"有意思,居然能躲过我和蓝湛的探查。"
他转向聂怀桑,"聂兄,你刚才说看见受伤的修士?"
聂怀桑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就在前面不远,我本想帮忙,结果......"他咽了咽口水,"突然冒出个黑影,吓得我......"
"不是普通邪祟。"魏无羡蹲下身,指尖沾了沾地上泛着黑气的血迹,"这煞气...像是阴虎符的变种。"
金凌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看这个!"
他拨开草丛,露出一块刻着诡异符文的青铜碎片。
碎片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
蓝忘机冷声道:"带路。"
聂怀桑苦着脸,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穿过一片灌木,众人果然看见一名修士倒在地上,胸口三道爪痕深可见骨,伤口泛着诡异的黑气。
魏无羡蹲下身检查:"是阴虎符的煞气。"
他皱眉,"但又不完全一样......"
蓝忘机并指探向修士眉心:"灵台被侵,记忆有损。"
蓝忘机瞳孔微缩:"蓝氏禁术。"
聂怀桑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不、不可能...蓝氏的秘术怎么会..."
魏无羡捡起碎片,忽然觉得掌心一烫——碎片背面的云纹中,竟暗藏着一枚缩小版的太阳纹。
他猛地抬头:"温氏余孽?"
"未必。"蓝忘机剑尖挑起碎片,"纹路是新的。"
魏无羡与蓝忘机对视一眼。
事情越发蹊跷,冒充他的人不仅使用类似阴虎符的力量,还针对各大世家修士下手。
"先救人。"蓝忘机取出银针,迅速封住修士心脉要穴。
魏无羡则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箓,贴在修士额间:"暂时压住煞气,但得尽快找到源头。"
聂怀桑在一旁搓着手:"那个......既然二位在此,不如我先......"
"聂宗主。"魏无羡笑眯眯地搭上他的肩,"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多危险,不如跟我们一道?"
聂怀桑干笑:"不、不必了吧......"
"要的要的。"魏无羡手上用力,"正好我有些事想请教聂兄。"
四人连夜将受伤的修士送到医馆。
途中魏无羡发现修士后颈有个针眼大小的伤口,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像是某种蛊。"他压低声音对蓝忘机道,"我在乱葬岗的古籍里见过类似的记载。"
蓝忘机神色凝重,低声道:“如何破解?”
魏无羡摩挲着陈情,目光微沉:“需取极阳之火,以符咒为引。但……”
他顿了顿,看向骚乱处,“此处阳气太弱,棘手。”
蓝忘机指尖轻叩剑柄,沉声道:“我引弦音聚阳气,你施咒。”
魏无羡挑眉一笑:“不愧是含光君,默契!”
说着迅速摸出几张符纸,“金凌那边——”
话未说完,却见金凌已持剑冲入阵中,仙子紧随其后,犬吠声混着符咒炸响。
“这臭小子!”魏无羡低咒一声,扬手将符纸甩出,“先救人!”
蓝忘机同时拨响忘机琴,泠泠弦音化作金光,与邪祟黑雾轰然相撞。
邪祟被驱散后,魏无羡蹲下身查看残余的蛊虫痕迹,眉头越皱越紧:“这蛊虫虽除,但制蛊之法透着古怪,我在古籍里见的解法,与今日情形并不完全对症,恐怕还有关键之处没弄明白。”
蓝忘机沉吟片刻,道:“姑苏黑市或许有线索。”
魏无羡眼睛一亮,拍腿而起:“我正想说!听说黑市藏着不少失传秘术,这几天正好去探探!说不定能揪出这幕后黑手。”
他斜睨金凌,调笑道,“金小宗主要不要同去?黑市热闹得很,保准比你家金库好玩。”
金凌哼了一声,别过脸:“谁要去那种腌臜地方!我自会查清楚。”
嘴上嫌弃,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剑柄,显然也对这诡异蛊术上了心。
三日后,姑苏城最大的黑市
魏无羡扮作海外商贾,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一袭华服,折扇轻摇,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
蓝忘机易容成随从,一袭黑衣,面容冷峻,却在腰间暗配避尘。
"这位公子,想买点什么?"摊主眯着眼打量他们。
魏无羡"啪"地合上扇子,指向角落里一块漆黑的铁片:"那个,拿来瞧瞧。"
摊主脸色一变:"客官好眼力,不过这玩意儿邪性得很,一般人镇不住......"
魏无羡丢出一袋金叶子:"够吗?"
摊主立刻换上笑脸:"够!够!"
蓝忘机接过铁片,指尖轻触,眉头微蹙:"是阴虎符的碎片,但被人重新炼制过。"
魏无羡凑近低语:"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
正说着,街尾突然传来骚动。
一群黑袍人抬着顶轿子经过,轿帘微掀,露出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魏无羡瞳孔一缩——那面具上的纹路,竟与当年温若寒的佩剑如出一辙!
"蓝湛,"他轻声道,"有鱼上钩了。"
蓝忘机目光扫过熙攘的黑市摊位,垂眸掩去眸中思绪,低声道:“先别急,我们再看看其它摊位,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线索。”
魏无羡折扇轻敲掌心,颔首笑道:“说得是,还是你心细。”
余光扫过周遭鬼鬼祟祟的摊贩,压低声音道,“走,且看这黑市还藏着什么猫腻。
魏无羡咧嘴一笑,手肘轻轻撞了撞他:“好,蓝湛,还是你想得周到!”
说着伸手轻轻揽了一下对方肩头,压低声音道,“走,这回听你的,定要把那蛊虫的门道摸个透!”
两人停在一个挂着"古器修复"幌子的摊位前。
"客官要修什么?"摊主眼皮都不抬。
魏无羡抛出一块青铜碎片:"这个,能补吗?"
摊主猛地抬头,又强自镇定:"不认得这物件。"
"是吗?"魏无羡突然用笛尖抵住他咽喉,"那怎么你摊上所有的朱砂,都掺了金麟台特产的孔雀石粉?"
摊主脸色剧变,袖中突然射出三枚毒针。
蓝忘机广袖一拂,毒针尽数钉入木柱。
魏无羡趁机一把扯开摊主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饕餮噬日的图腾!
"果然是你们。"魏无羡冷笑,"当年温若寒的炼器师一脉,如今倒学会借尸还魂了。"
摊主突然狂笑:"魏无羡,你以为杀得了金光瑶就万事大吉?"他嘴角溢出黑血,"真正的'日晷'早就..."
话音未落,他七窍流血而亡。
蓝忘机迅速检查:"齿间藏毒。"
魏无羡翻找摊位,在暗格里发现半张地图。
图上标注着七个地点,连成的形状赫然是——阴虎符!
"他们在用活人祭祀,重铸阴虎符。"魏无羡声音发冷,"七个阵眼,已经激活了四个。"
蓝忘机指向最靠近的标记:"明日是云梦。"
暮色浸染着粼粼波光,蓝忘机与魏无羡并肩踏入云梦江边码头。
朽木栈道在脚下吱呀作响,几艘乌篷船垂着褪色酒旗随浪摇晃,甲板上搬运货物的粗粝吆喝声混着江水拍岸,裹挟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
伪装成渔夫的江澄听完汇报,紫电噼啪作响:"难怪最近总有渔民失踪。"
他忽然揪住魏无羡衣领,"你确定是温氏余孽?"
"纹身做不得假。"魏无羡摊开掌心,上面用朱砂拓印了图腾,"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还融合了蓝氏和金氏的秘术。"
蓝忘机突然道:"有人泄密。"
三人同时沉默。
能同时接触三大世家核心秘术的,放眼仙门不过寥寥数人。
深夜,魏无羡在船舱里摆弄着青铜碎片。
蓝忘机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密信。
"查到了。"他展开信纸,"二十年前,确实有位蓝氏外门弟子叛逃,专精炼器术。"
魏无羡凑过去看,突然愣住——信上记载的叛逃日期,正是他父母身死后的第三日!
"蓝湛..."他声音发紧,"你说这个时间点..."
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
蓝忘机一把将魏无羡扑倒,三支淬毒的弩箭钉入舱壁。
江澄的怒喝声与紫电的霹雳声同时炸响。
等他们冲出船舱时,只看到江边漂浮着一具戴着青铜面具的尸体。
魏无羡掀开面具,倒吸一口凉气——面具下的脸,竟与当年温逐流有七分相似!
"温逐流之子。"江澄咬牙切齿,"当年就该赶尽杀绝。"
蓝忘机却盯着尸体耳后的蓝氏印记:"他被洗脑过。"
魏无羡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煞白:"蓝湛,七个阵眼连起来...是不是很像你们家的护山大阵?"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在江面上拉得很长。
暗潮汹涌的江水中,隐约可见一块刻着太阳纹的青铜碎片正泛着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