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梨颤抖着放大照片,男人的眉眼在像素的模糊中若隐若现,却依然能看出几分熟悉的神韵。

像极了......

傅聿危。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下一秒,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而二十八年前......

正好是傅聿危父亲傅振业的年纪。

夜风吹过,桑白梨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才没有让自己跌倒。

踉跄着回到公寓,她几乎是扑向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敲出“傅振业”三个字时带着压抑的颤抖。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男人的照片跳出来,与仓皇逃离火场的男人侧脸。

一模一样。

高挺的鼻梁,锐利的下颌线,甚至连微微上扬的眉尾都如出一辙。

就算桑白梨不想相信是他,看到照片,她的心也沉到谷底。

“傅振业......”

这个名字从她齿间挤出,带着刻骨的寒意。

颤抖着滑动鼠标,网页上显示,傅振业二十八年前与弟弟傅振邦在一场车祸中双双坠崖身亡。

当时的新闻报道语焉不详,只提到傅家两位继承人同时殒命,傅老爷子一夜白头。

网上众说纷纭——

权力斗争、兄弟阋墙、甚至有人猜测是谋杀。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早已随着当事人的死亡而湮灭。

桑白梨放大傅振业出席慈善晚宴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举着香槟。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上流社会的体面人,竟可能是双手染血的凶手?

她深吸一口气,转而搜索“唐婉宁”的名字。

却发现网络上干干净净,搜不到这个人半点信息,明显是被人抹去。

桑白梨不死心,又输入“二十八年前,郊区别墅大火”。

终于,在一家地方小报的电子档案中,找到一则简短的旧闻。

《青山别墅突发火灾,一女子不幸遇难》

报道中既没有死者姓名,也没有详细案情,连她是否是他杀都不确定。

但桑白梨敏锐注意到,火灾日期正是她被送入孤儿院的后一天。

意思是,她刚被送往孤儿院,就有人害死了她的母亲。

这个发现,让她攥紧了拳头。

她记下别墅地址——

青山南麓18号。

正当她准备关闭网页时,一条不起眼的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傅氏集团前董事长傅振业车祸前曾现身青山别墅区》

日期正是火灾后第三天。

桑白梨的血液瞬间凝固。

“所以......他是去毁灭证据?”

她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如果傅振业真是凶手,那傅家就是她的仇人。

而傅聿危......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在桑白梨脑海。

傅聿危知道这件事吗?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处炸开,“不,还不能确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她决定去南麓18号调查了再说。

......

凌晨六点,天光未亮。

细雨如烟,将三月底的寒意浸透每一寸空气。

桑白梨拢紧米色风衣的领口,拿起钥匙推开门。

青山南麓位于城西,二十八年前那里还是富豪云集的高档住宅区,如今早已没落。

从她位于城东的公寓开车过去,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刚走出公寓,她的脚步却猛然顿住。

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静静蛰伏在雨幕中,车顶积着薄薄一层落叶,显然已停驻多时。

桑白梨心头一紧。

他怎么在这里?

一个念头闪过,该不会......他整晚都守在这里?

她抿紧嘴唇,也不想理会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梨梨?”

傅聿危却看见她,匆忙下车,撑开一把黑伞快步走来,伞面倾斜向她,将她遮住。

“你要去哪?现在七点不到......”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望着桑白梨的眼神却带着关切和疑惑。

桑白梨脸上却结着冰。

她想到那张照片,想到他父亲可能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

她直接绕过傅聿危,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梨梨!”傅聿危不依不饶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我送你。”

桑白梨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傅聿危踉跄了一下,黑伞歪向一边,雨水立刻将他半边身子浇透。

“梨梨?”

“傅总,”她的声音比这清晨的雨还要冷,“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不想看到你。”

她上下打量疲惫不堪的傅聿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真看不出来,堂堂傅大总裁如此不要脸面,大清早堵在别人家门口。”

傅聿危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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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关系,我会让你不生气为止。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

桑白梨对他的厚脸皮无语,难得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

“你去哪里?”傅聿危再次追上来,这次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只是固执将伞举在她头顶,“我送你。”

雨势渐猛,豆大的雨滴砸在傅聿危的肩膀上,他的西装早已湿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整个人狼狈不堪。

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桑白梨突然改变主意。

“我想吃李记铺的包子。”她淡淡道。

傅聿危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

“我马上叫助理——”

“我要你亲自去。”

桑白梨打断他。

傅聿危的手僵在半空。

李记包子铺在城北,距离这里至少一个小时车程,且每日大排长龙,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买不到。

他望进桑白梨冰冷的眼眸,明白她这是在刻意刁难。

但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他将伞柄塞进桑白梨手中,“梨梨你回去等着我,别淋着雨。”

说完,他转身冲进雨幕中,很快发动车子离开。

桑白梨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迈巴赫消失在拐角。

她冷笑一声,将傅聿危的伞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向自己的车。

“傅聿危......”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如同咀嚼一块寒冰,“希望你和这件事无关,否则......”

否则什么?她不敢往下想。

发动车子,桑白梨调出导航,输入“青山南麓18号”。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如同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傅聿危的车停在路口红灯前。

他望着后视镜中桑白梨的车渐渐远去,眼神渐深。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跟着桑小姐的车,但别让她发现。”

挂断电话,傅聿危疲惫揉了揉太阳穴。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