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栖,平时那么鬼精,打我的时候半点不手软,现在怎么就那么蠢呢。”

这声低喃落寞极了,无奈又心痛。

“时小栖在你身边从未讨过好,一直受伤,你有何脸面和我要她?”

君枕弦双眸死死的盯着他,忽的扯唇一笑。

“栖栖受到的伤害皆出自你的手,你不过是将她当做一颗复仇的棋子,装什么仁慈心软?”

“是,我错了。这一切也是时候回到正轨了。”

两人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相隔了几十年。

叶迟州,也是魏无隐。

君枕弦,也是西岐山九尾一族少主,亦是白鹤真君之子。

“时小栖是我的,从今往后你别想再见到她。”

“你敢?!”

魏无隐并未言语,脚步很稳,似乎是怕惊醒了怀中的少女,他要带时小栖回到两人的家。

“啊啊,叶迟州我要杀了你,栖栖不会愿意和你走。”

“回来!!”

“把栖栖还给我。”

之后的一切都是混乱的,所有人狼狈的逃生。

却依旧看见了这样令人震撼的一幕——

难以想象的,向来清冷自持的孤月仙君变成这般,失声怒吼,一身白衣沾满血迹尘土。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人,勉强靠着三清绫才站稳。

饶是如此,他却发了狂的,一瘸一拐的追上去,失了魂一般。

应一率领十几高手,却也险些没有拦住发狂的人,他们心惊胆战,眼里只有一个念头。

都疯了。

主子疯了,为了一个女子不顾计划硬生生救人。

孤月仙君也疯了,彻彻底底疯了。

栖栖被人带走了,生死不明,这一个认知让君枕弦失去最后的清明,什么理智,什么顾忌。

他只知道他的栖栖被带走了。

那若一澜死水般的眼神令所有人心悸,他们眼睁睁看着魔心彻底苏醒,再无一丝阻拦。

“糟糕了!”

“仙君你冷静点啊,控制住魔心,不要这样!”

“快!快请天虞宗主过来,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这些人之所以肆无忌惮,不过是笃定君枕弦心系众生,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控制为祸苍生。

却不想,一个小小的弟子便让他如此发狂。

他们这是……酿成大祸了吗?

青光与红光交织,风扬起青年的一头银发,无端凄美孤寂。

渐渐的。

红光占据了上风,君枕弦双眼如嗜血般的红,睥睨着众人,轻描淡写的一掌将数人掀飞。

“啊啊啊!”

“快跑,仙君已然被掌控了,大家快跑啊!”

众人做鸟散状,慌不择路的扭头就跑,狼狈的在地上爬着。

痛哭流涕的求饶,哀嚎着。

短短几秒,应一带来的人尽数死在君枕弦手下,只剩下他一人。

“还真是疯了。”

应一重重摔落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他咬牙扯开法器,迅速离开了。

君枕弦双眸没有焦距,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的蝼蚁,上翘的眼尾发红,如同沁在血中。

“放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求仙君高抬贵手。”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青年似是不解,歪着脑袋,打量着这群人。

求他?!

为何要求他一个杀人狂魔高抬贵手?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是你们伤了我的心吗?你们伤我,我为何不能杀你们?”

众人惶恐,有些人甚至被吓得当众失禁。

“不、不是的。”

“仙君,你误会我们了,这不是我们干的,求你放过我吧。”

君枕弦沉默了,他迷茫的按在自己的心口。

这里好像空荡荡的,像是被人剐出来了一样疼,疼得他发抖,可是他的心明明还在的。

“是你们抢走了我的宝贝吗?我才会心痛。”

哪怕是失去理智,他仍旧记得这群人要杀他的宝贝。

所以他们该死。

往日救人于水火的三清绫,不再是圣洁无比。

在青年的操控下,渐渐变大,大到足以将十几人围困,轻轻一绞。

哀嚎遍野,这一惨状让无数人深深后悔着。

孤月仙君仁慈,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时栖乐,他们此时恨死叶迟州了,恨他带走了时栖乐。

让他们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五宗恰恰是最晚得到消息的,来得最晚。

看到这副场景几乎是双腿一软。

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君枕弦平等的截杀每一个人,素来清冷绝伦的容颜轻笑着。

抬手间,一众人的性命便没了。

没人能抵抗得住,就在众人绝望时,地面升起一抹耀眼的蓝光。

复杂繁琐的阵纹浮现,流动着点点星光,它们萦绕在君枕弦周身,他抬脚的动作顿住。

“这……这是传送阵?”

众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望着这一幕喃喃出声。

青年微微垂眸,鸦羽似的长睫拢着一抹疑惑,鼻尖动了动,这气息……好熟悉,好舒服。

“难道这就是我的宝贝吗?”

君枕弦低沉沙哑的声音不解极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虚虚往空中一拢,却什么也抓不到。

紫阳宗的许长老简直是心力交瘁,一张老脸上满是凝重,这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仙君,您好些了吗?”

他试探的问道,却也没敢靠近。

君枕弦不理会他,倏的脑海快速闪过一抹身影,快到他难以扑捉。

那人……是谁?

阵法运转,淡蓝色的光芒将众人隔绝在外。

这可是传送阵,似乎是……时栖乐适才与他们周旋时暗中布下的。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要阻止吗?”

“阻止?你是能拦得住仙君,还是能靠近那阵法?”

勉强留得一条命的人们欲哭无泪,一听要阻拦他离开,脸色瞬间黑了,这群人是疯了吗?

他们巴不得这尊煞神赶紧离开。

君枕弦乖乖的站着,任由这阵法束缚自己。

下一秒,流光一转,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终于走了,这也太可怕了。”

“哼,谁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对仙君动手,别冲动别冲动,我劝了多少回,你们听了吗?”

“别在这事后诸葛,你下手可不比我们轻!”

这群人前一秒同仇敌忾,下一秒互相指责,吵得面红耳赤。